云蔓勉强/压着耐心，仔细看了看医生指的地方，发现确实如此。
不过……
“这能代表什么？！”
她皱着眉问。
人只要一天没清醒，脑电波活跃，又有什么用？！
对医学常识一窍不懂的云蔓，根本不理解主治医生特意把她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她只觉得满心不耐烦，觉得医生小题大做，完全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脑电波越来越活跃，就代表着，令堂的个人意识也在逐渐恢复。如果能恢复到一定程度，令堂或许就能清醒过来了。”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道：“所以，我建议康小姐有空的时候，能尽量多陪伴您的母亲，和她说说话之类的。毕竟，亲人的鼓励和陪伴，对患者本身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激励！这是我们医护人员所办不到的。”
云蔓沉默了一下。
“我没有这么多时间。”
她有些冷淡地说，随即又问医生：“就算我有时间，天天过来陪我妈说话，你能保证，她就一定会醒吗？”
这个问题太直白了，甚至带着一点尖锐的味道。
qian台词仿佛是在质问：如果她这样做了，到最后，李蕙兰还是没有醒来，那她凭白浪费那么多时间，算谁的？！
医生皱眉，“康小姐，作为医护人员，没有人能给你这样的保证。”
一切都是可能性而已。
李蕙兰可能会醒，也可能不会醒，未来无法预知的事情，谁也不敢担保。
“呵呵！连保证都做不到，你的意思是让我白白浪费时间吗？”
云蔓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质问。
“浪费时间？”
医生有些诧异，眉头皱的更紧，“你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难道不是？”
“……”
医生沉默地看着她，只说了一句：“康小姐，她是你的母亲。”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
陪伴昏迷不醒的母亲，与她说说话，增加她苏醒的可能性，莫非也是浪费时间？
这哪里是不孝啊，分明就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医生面上不说，心里却是万分鄙夷的。
云蔓闻言，脸色也僵了僵，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羞恼和难堪，却竟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眯起一双阴狠美眸，冷冷地看着医生。
“我花钱请你，就是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她倨傲地扬起下巴，上前一步，冷冷逼视道：“我怎么做，怎么想，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医生来指手画脚！做好你自己本职的工作就行了！多管闲事，不怕惹祸上身吗？！”
医生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不由忍气吞声。
敢怒不敢言。
云蔓幽冷的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工作牌，倏地冷笑一声，双手环胸。
“听明白了，就给我滚出去！闭紧你的嘴，不该说的少说！”
“……”
医生默默咬牙，转身走出了病房。
等他离开后，云蔓原地站了一会儿，便面无表情地开口：“去告诉这家医院的院长，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姓杨的医生，让他滚！”
“是！”
一个保镖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都出去。”
云蔓的心情很不好，语气越发冰冷。
几名保镖默不做声地退出病房，关上了门。
云蔓走到病床边，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病床上的李蕙兰。
李蕙兰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长时间的昏迷不醒，无法进食，只能靠营养针支撑，她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许多，因为伤在头部，连头发都被剃光了，戴着一个丑陋的宽边帽子。
原本风韵犹存的一张脸庞，五官未变，皮肤却变得松弛枯黄，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云蔓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一阵陌生。
眼前这个人……
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印象中的李蕙兰，永远是浓妆艳抹，打扮的光鲜亮丽。
皮肤紧致，身材姣好。
一身大牌服装，首饰精美，整个人珠光宝气，从头到脚都是贵妇的气派。
可现在呢？
云蔓仔细打量着她，越看，眼神越陌生。
现在的李蕙兰，已是彻底变成了一个憔悴丑陋的老女人了！
又老又丑，满脸皱纹。
简直像怪物一样。
因为深度昏迷，整个人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连排泄和呼吸都无法控制。
李蕙兰现在，生命体征完全依赖呼吸机支撑，几乎每天都会大小便失/禁十几次。
哪怕有护工不怕脏不怕臭、尽心尽力地伺候，但失/禁都在身上，每天十几次的重复，再怎么擦拭清洗，都仿佛掩盖不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臭味。
失/禁的臭味，腐烂的臭味……活死人一般的味道。
恶臭难闻，挥之不去。
这样想着，云蔓就仿佛真的闻到了一样，忍不住嫌恶的皱眉，捂着嘴干呕了两声，匆忙离病床远一点。
真恶心！
她拧着眉头，冷冷看着病床上的李蕙兰，就像看着一团不该存在的恶臭的垃圾一样。
原本接到她可能苏醒的电话时，有一瞬间，云蔓是真的欢喜的……
甚至是激动的！
然而现在，这种欢喜和激动的情绪，却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茫然和厌恶！
李蕙兰已经变成这样了，即使真的醒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康禄尉绝对不会再喜欢她了，更不可能把她娶回家，让这样一个又老又丑、满身恶臭的女人，成为康家的主母太太。
不能嫁进康家，甚至不能留在康禄尉身边；
云厉诚也跟她离婚了，云家的资产全部转移到了云鹿名下，她什么都捞不到；
这样的李蕙兰，对于云蔓来说，已经没有一丁点的价值了。
若是真的醒过来，只怕，不仅帮不上她，很有可能……还会拖她的后腿！
相比之下——
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医院，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偏偏，医生却说，她的脑电波越来越活跃，自我意识也在逐渐恢复，也许在不久之后，就能够真正醒过来了！
真可笑……
云蔓咧开嘴，眼神却格外/阴冷。
在她心心念念盼着她能醒来的时候，她就像个死人一样躺在这儿；
可当她不再期盼她醒来的时候……她却竟然要醒了？！
醒来做什么？
继续拖她的后腿吗？！
明明都已经躺了这么久了，为什么……她就是不死呢？
若是死了……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