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电流猛地从脑袋闯进去。
疼痛骤然袭来。
林娇娇的手猛地攥紧，眉头紧皱，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疼痛一般。
整个大脑都被搅得天翻地覆，层层疼痛传递过来。
“咔哒。”
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解开了。
无数的画面一张张的传递过来。
紧凑又庞大，那些画面的碎片像是无数片雪花一样，一片片的坠落。
林娇娇承受不住这样的疼痛，身体供起来，像是虾米一般。
莱妮眼神一变，道：“不好！记忆太过刻骨铭心了！骤然解开你的记忆层就承受不住的！你会变成痴傻的人！”
莱妮也有些慌乱了，手指飞快的按着什么按钮。
“我停下来先，你承受不住的，你……”
莱妮还没有操作，她的手腕被猛地抓住了。
莱妮怔了一下，林娇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时候，林娇娇一字一句的说道：“别停……”
莱妮回过神，咬牙，道：“但是你承受不住的……你的大脑会被破坏掉的！”
“我……可以……”
“林娇娇！你疯了吧！”
“继续……”
那些画面，已经逐渐回来了。
她想起，他们的相识。
在那个破旧的房子，那个糟糕的相见。
一步步走来，她带着安安乐乐，步履维艰，却从来没有感受过害怕，只因，这一切有他。
一次次的生死相遇，一次次的化险为夷，都是有他的存在。
她想起了那些记忆，那样怀念。
但是，还不够，她还要想起的更多，更多。
“继续……”
此时的林娇娇早已经大汗淋漓了，强撑着一口气，脸色惨白的厉害。
“你疯了！”
“求你……”
莱妮一怔，看见她双眼里的祈求，喃喃自语着：“你和那个疯子一样，都是疯子……”
哪怕这么说着，但莱妮的手终究还是没有停下。
“你真的撑不住了就吭声！我立刻停！鬼知道你将这些记忆看得这么重要！占据你大脑太多的神经系统了，才会导致这样骤然解脱承受不住！你会很痛，实在忍不住就告诉我。”
难得的，也是第一次，莱妮对林娇娇产生了担忧的情绪，这担忧之中还夹杂着一抹钦佩。
这样非常人能忍受的疼痛，最是要人命。
此时的林娇娇已经不清醒了，她完全靠着一口求撑到了现在。
但，哪怕这痛苦，她的嘴角，却有一丝笑意。
记忆一点点的增加，两个人的羁绊也越来越深。
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回来了。
那时，他只是龚决笙，而她也只是林娇娇。
当记忆一步步的回归，来到十一街的相遇时，林娇娇已经疼得摔在丢上了。
她蜷缩着身体，指甲都将皮肉给划开了，双手绞的血肉模糊。
不断的愈合，又不断的被绞开。
伤口带出来的血液都将衣服染红了。
好几次，莱妮在旁边都看得心惊胆战，以为林娇娇撑不住的时候想要停下，但她又会适时的睁开眼睛，无声的让她继续。
莱妮真的是为难死了，一边辱骂，但仍旧没有停下。
要是林娇娇就这么死了，莱妮甚至不敢去想博士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甚至可以说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都有可能。
但，真的要在这里停下来吗？
现在停下来的话，林娇娇前面经历的那些痛苦都白费了，甚至还会给她的大脑带来永久性的损伤，那些记忆，可能再也无法复原了。
莱妮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就连那双手，都有些颤抖的放不稳了。
但，莱妮想到了刚刚林娇娇的坚持，以及那双固执的眼神，她是想要记起来的。
比死亡更恐怖的是被遗忘，自己的记忆却被封印住了，这种感受多么可怕。
莱妮狠狠的喘了几口气，第一次选择了跟着感情走，她的双手没有停下来，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Jessica，你这个疯子，你给我撑住了！要是真的变成了智障我一定绕不了你！”
想了想，莱妮又咬牙补充了一句：“这些可都是你自己的记忆！要是想不起来你就要怪你自己了！”
而此时的林娇娇却听不见莱妮的唠叨，她浑身颤抖，脸色发白，眉头紧皱，而脑子里的画面却在一幕幕的像是电影一般的放映着。
画面来到了他护着她，倒下了。
他对她说，你是不是Jessica都不重要，你只是你，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你。
他说……
我在，你永远都是你。
他说，如果这个世界让你讨厌了，那么我会创造一个你喜欢的世界。
他说，你想要离开这里，我会带你走，但你一直要呆在我的身边。
他说，我永远不会让你死。
他说，我只有你了。
林娇娇的眼前开始朦胧了。
痛苦，像是紧紧缠绕着的枝蔓，一点一点的攀上来，深入五脏六腑。
痛，痛彻心扉，但就是这样的痛令林娇娇一次比一次的清醒，。
那是属于她的记忆，怎么能被随意剥夺！关于那些她珍重的记忆！她要重新夺回来！
脑子里因为强行解开了暮雨设下的禁锢，顺带动摇了林娇娇脑子里更深的那一层禁锢，那些不应该跑出来的画面，也悄悄泄露了一些。
她想起了他曾经在爆炸之前，对她说。
【娇娇，我带你离开地狱。】
他作为zero的一生，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痛，zero，零，一无所有，这是他从降生开始便是悲剧，却仍旧将她视作唯一的光。
【娇娇，我本可以接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娇娇，你让我见到了光明，为何要残忍的剥夺。】
【如果你厌弃这个世界，那我便毁了，我给你造出一个干净的世界，不要离开。】
【娇娇，为什么还要离开？你要走，我会折断你的翅膀，将你带回。】
他还说……
【娇娇，你是我唯一的救赎。】
当莱妮察觉到脑电波凌乱的快要炸开的时候，她准备按下停止了，却看见此时的林娇娇。
泪流满面，眼神空洞。
整个人就像是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娃娃，好似下一刻就会裂开随风而逝。
却无端端的，一种悲怆慢慢涌上。
她的眼泪，更汹涌的落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