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决笙脸色淡淡，扣好袖扣，道：“心脏在博士那里。”
“所以呢？”
龚决笙冷笑，“在他的胸腔里，他用过的心脏我不需要，且不会再适合我。”
德亚无法反驳，因为这一点他说的没错。
按照博士的为人，拿到了心脏他不可能不做点什么，排除掉恶不恶心的问题，只是一点，博士不会让这个心脏还给zero的。
哪怕他们杀了博士，那个心脏也一定会被污染了，无法继续使用了。
所以从一开始，龚决笙就没有动过去找回的念头，他太清楚了，所以也知道自己一定会死。
但这一点他没有告诉林娇娇，他知道，需要给一个理由让林娇娇转移注意力，否则她很容易察觉到他的不妥，所以龚决笙隐瞒的很好。
一边瞒着，一边给她准备好一切。
德亚不放弃，道：“你没有试着去拿回来，你怎么知道呢？”
面对龚决笙的目光时，这句话德亚自己都后悔说出来了，因为这不可能。
半饷，德亚硬邦邦的吐出了一句话：“你这个人真的得很自私，自私透顶了，赶紧滚！”
这是德亚第一次对龚决笙这么不客气，话语里都带着怒气。
龚决笙低低的笑了一声，道：“嗯，我先回去了。”
直到龚决笙离开很久，德亚才闷闷不乐的陶出口袋里的牛奶糖吃了起来。
欧阳萱一直在旁边的小房间里呆着，自然是听得见他们的动静和对话，龚决笙和德亚也没有瞒着她。
欧阳萱走上前，低声道：“再吃下去你就要蛀牙了。”
德亚当做听不见，又拨了一颗牛奶糖塞进去，嘴里含着三四个了。
欧阳萱忍不住上前夺走了他手里剩下的牛奶糖。
德亚也不去抢回来，只是狠狠的嚼着嘴里的，咽下去，然后一把扯过了欧阳萱，重重的吻下去。
知道他生气，还是气的狠了，因为他答应过自己，不会吃糖这么猛了，免得还没有老就掉光了牙，所以他平时很克制了，不吃奶糖，只是喝喝牛奶而已。
他很少塞了这么多颗糖了，所以心情一定很差。
所以欧阳萱不仅没有推开，还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回应起来。
浓厚的奶味灌入舌尖，很甜，甜的发腻了，但因为有这么一个爱吃奶糖的恋人，欧阳萱早就习惯这个味道了，还挺喜欢，这是他独有的味道。
许是欧阳萱的主动，德亚的攻势更凶了，加深了这个吻。
甚至差点就擦枪走火，幸好他及时停了下来，就抱着欧阳萱，低低的喘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欧阳萱的脸色通红，一半是被吻的，一半是尴尬。
早就做了八百回了，她不至于还在这个时候矫情什么，只是很不凑巧，她来姨妈了，所以只能爱莫能助。
为了转移注意力，欧阳萱开口道：“这样瞒着娇娇真的好吗？”
德亚有些孩子气的说道：“就按照他说的，别告诉她。”
欧阳萱叹口气，道：“娇娇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不知道，她到时候要怎么面临这个结果……”
面对挚爱的人死去，这是何等残忍？
她光是想想德亚会死掉，就心痛的无法呼吸了。
德亚抱的更紧了，低声道：“现在不能告诉她，博士还在盯着，只有露出破绽，就全部都得死。”
“……我知道。”
“zero那个疯子，他死了也好，活着也是祸害。”
欧阳萱知道他说的那么狠，但其实心里很柔软，他只是很难过龚决笙这样的状态。
且，他是负责龚决笙生死的人，也是承受着龚决笙会死亡这个事实的人，德亚比任何人都要承担的更多。
没有人比欧阳萱更加了解龚决笙对于德亚来说有多么重要，他几乎给了德亚人生，也让她有机会认识这样的德亚。
“你刚刚为什么说他自私？他让你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娇娇，还瞒着自己的状况，这不是很无私吗？”
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个男人很伟大吧？
德亚松开手，嗤笑一声，满脸不屑，道：“谁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唯独那个疯子不可以。”
“为什么？”
“一个只为了一个女人就拉上了上百条人命一起葬身火海的人，不可能无私。”
欧阳萱一怔。
“他做了这么多，当他死了，你觉得林娇娇能忘得掉他吗？”
欧阳萱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
“他哪怕死了也不想放过林娇娇，真可悲，那个疯子。”
真正的想要林娇娇过得好，就不该做好这些，他做好这些，等到真的死掉的那一天，林娇娇不可能无动于衷。
刻骨铭心，也不够形容这种感受。
欧阳萱忽然觉得有点冷，那个男人令人彻骨生寒。
他甚至连自己的死亡都算计进去了。
这样的人，娇娇怎么可能逃得掉？
就连欧阳萱稍微想想，将自己代入林娇娇的角色当中，恐怕都会因为他这样的做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用尽后半生去记着他的情。
德亚看着欧阳萱的脸色，低声道：“你害怕了吗？zero就是这样的一个疯子，谁招惹谁倒霉。”
欧阳萱缩了缩脖子，道：“怪不得娇娇根本无法离开，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德亚轻笑了一声，道：“你呢？你怕了吗？”
“我为什么要怕？”
龚决笙喜欢的人又不是她，为什么要怕？
德亚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和zero混在一起的人，你觉得会比他好到哪里去吗？”
这句话像是试探，也像是给她一个选择。
欧阳萱沉默了一下，忽然推开了他，道：“你不要用这种方式试探我，我不喜欢。”
德亚叹口气，道：“抱歉。”
欧阳萱咬咬牙，道：“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但是没关系的，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后悔吗？不后悔的，只是前面的路太难走了，她会踟蹰，会抱怨，会停歇，但是不会回头，因为她前后将自己的后退路给切断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欧阳萱的手机，她拿出来看了看，是哥哥打给她的电话，她不知道该不该接起。
德亚低声道：“接吧，这是你哥哥。”
欧阳萱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
半饷，她的脸色大变，差点将手机都给摔了，眼圈发红。
“我现在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