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父离开后不久,部队里来了一个女军官,把戴笠带走了。一脸茫然的戴笠就好似一条小鱼从长江涉水到了汪洋大海,面对陌生的海域,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尤其到了夜里,打坐和冥想成了戴笠排遣孤独的最好的方法,脑海中的星际图越发清晰,感官也变得越发敏锐和灵动。
营房的不远处有个小型的学校,在这上课的都是部队子女,是方便部队里的小孩学习文化知识的,戴笠不久也被送进了这个部队学校。
虽然已经快12岁了,按照年龄其实都应该上初中了,再不济也要上6年级了。但因为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只是在渔村跟村上的小孩一起在所谓的农家小学断断续续学过。因为小学设施太旧,交通不方便,来的老师都不愿意久留,索性后来戴笠就不愿意去了。
他觉得跟张道士一起还能学到更多新鲜的东西,常年在长江生存的祖父虽然无奈倒也看得开,因为也上过私塾的缘故,觉得只要能学到知识,在哪学都一样。小姨后来跟学校协商后就先插班到5年级,在空余时间找老师单独辅导把学习进度赶上来。
在部队里的这段时间一直和接他的那个女军官住在一起。女军官只是让他叫她小姨,但是言语很少。经常蹙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楞神,眼神中有痛苦也有怜惜。待戴笠察觉就把视线转开了,戴笠也懒得理她。
虽然住的地方很宽敞,吃的也比原来的丰盛的多,但是戴笠一点都不开心,因为少了爷爷地唠叨,少了张道士地训斥,少了村里夏日的蝉鸣和蛙叫,少了榕树下村民摆龙门阵地喧嚣,少了小伙伴地嬉闹,感觉生活再也不是原来的生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开心和惬意。
戴笠心中的便宜小姨,虽然不愿意跟他多话,但待他确是极好的。大部分男孩其实从小都有军旅情节,戴笠挺羡慕大院子里的小孩穿着改制的缩小版的作战服,一脸傲娇的神色。但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小姨还是买来各种款式的服饰,把他的衣柜很快给塞满了。尽管经常出去一两个月,但只要回来就带上一大堆小吃和各种当地的小玩意,虽然戴笠一脸的嫌弃,但内心还是对这种呵护充满了眷恋。
毕竟是中途插班进去的,跟以前的同学也不熟,而且部队的小孩因为长期待在一个大院的缘故,喜欢抱团,也相当排外,所以导致戴笠在班上相当孤立。
之前没系统接触过数学,所以刚开始比较窘迫,因此经常被班上同学作为笑资。
因为长期跟张道士待在一起的缘故,他习惯独立思考解决问题。尤其是每天的冥想成了习惯以后,他的思维和记忆都进步很大,只要看过的东西基本上就能记住,而且不容易忘记,窘迫的状况持续了一个月后,他已经把小学课程自学完了。
也不知道是习惯使然,做老师的都喜欢把学习好的按排在教室的前面或者中间的位置,后几排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在老师视线之外的,前提你只要在课堂不捣乱。
所以待在角落的戴笠,有大把的时间阅览从部队图书馆借来的所谓的闲书,因为是记忆力好的缘故,戴笠读的书很杂,只要觉的有趣的,他都会看的津津有味。
所以戴笠成了班上众多同学眼里的怪人。但他却很享受每天阳光斜照在教室的这种无人打扰的阅读时光。
但这种短暂的悠闲还是被随后的一则浑水给彻底搅乱了。
“渔夫”
戴笠早上刚到教室,坐在前排的胖子就迫不及待的叫住了他,’渔夫‘是胖子给他起的新外号,因为在课余闲扯的时候,戴笠跟他聊到过以前在岛上捕鱼,戏水的惬意时光。
刚开始给他起的是“特务”,但在部队这个环境中,叫特务这个外号很容易让人误解,后来还是不情愿的替他换了一个。
但是胖子还是觉得前一个更拉风,‘军统特务戴笠’没有比这个更酷的了。胖子大名叫温建军,因为父亲是部队里的司务长的缘故,经常带美食到班上分享给同学,所以在班上人缘极好,是少数几个愿意跟戴笠接触的同学。
“怎么了,胖子”戴笠疑惑的住了脚。
“出大事了,昨晚在食堂包厢听几个军区干事聊天,提到了你父亲,说你父亲叛国了”胖子局促的把戴笠拉到走廊外面,小声说道。
“别说,我告诉你的”胖子说完就转身走了,回头又关照道。
“叛国”戴笠头一下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蒙了。
失魂落魄地坐在位置上,老师讲的什么,什么都没听进去,一上午脑袋都是恍恍惚惚的,下课铃一响就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室。
“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请不要轻易下定义,在我还可以控制情绪之前,请离开我的院子”还没有走到住的院子里,小姨杨蓉的咆哮声就远远地传来。
戴笠赶紧加快了脚步,很难想象平时跟戴笠低声细语说话的小姨,此时像极了江星村的泼妇,大声地呵斥着两个面色窘迫干事模样的军官。
“我们也是在了解情况,你没必要发这么大火”两个军官边嘀咕边狼狈地推开门,与刚迈步走进的戴笠撞了个满怀。因为走得急,其中一个干事被台阶给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待他直起身子,看着走进来的戴笠,刚想说什么,随即就被旁边的同事赶紧拉走了。
“小姨,他们来干什么,我爸叛国了,是真的吗?”
戴笠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在喘着粗气的小姨,平息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没有回答,疲惫地走进了屋里。
给跟进来的戴笠倒了一杯水,示意他坐下来。
“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不要瞎想”杨蓉又平息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你已经12岁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摆手止住了想说什么的戴笠,接着说道。
“你父亲戴银虽然名字很土,但却极其冷傲,和内秀”
戴笠知道父亲的名字很俗,而且他一直想把名字换掉,但祖父就是不同意,说穿金戴银是他作为一个渔民一辈子的念想,还没替他起个戴狗剩就不错了,相对于戴狗剩这个名字,戴银还算更像个人名,父亲最终还是无奈的妥协了。
“可能是出生渔村的原故,你父亲水性相当好,身体素质更是强悍的变态,20岁就选拔进了海军陆战队。当然跟他自身努力也分不开,22岁又被作为后备精英,进了华夏最神秘也是最强的龙牙特种大队。
进入龙牙大队的第二年,你父亲跟你母亲也就是我姐姐在一次军队联欢会上认识的,你父亲性格虽然孤傲,但那一双忧郁的眼神,很是吸引女孩子,看到他就让人有一种想去接近他,去抚慰他内心伤痛的冲动。
当时在会上他用竹笛现场演奏了一曲二泉映月,二胡版的二泉映月用笛子吹奏出来,别有一番穿透人心的情愫,感染了现场所有的人,也让在现场表演单人舞的我姐姐也就是你母亲心有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