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的小西在得知苏小暖和沈云谦的关系以后不知所措,只能把苏小暖怀孕的事情打电话告诉了简晨。
简晨再一次收拾行囊准备赶赴苏小暖的身边,却在机场候机厅里接到了苏秋凉的电话。
从医院回来的那一天开始,苏小暖就做了一个三十天的倒计时牌,每过一天,她就将纸张撕掉一张,看着上面属于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时间越来越少,苏小暖总是坐在窗前发呆。
这是属于她和沈云谦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注定是不能得到圆满的爱的,这种乱了伦理纲常的爱恋,苏小暖承受不起。
“是妈妈没有能力保护你,没有能力让你来到这个世界。”苏小暖摸着自己的肚子,就好像有一个小生命,在对着她笑,可是她却要这般残忍地将他杀害,她每晚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面,又像那些时光,指指点点的手指加上鄙夷的神色,让苏小暖惊醒以后总是大汗淋漓。
白天的时候,苏小暖一个人走遍了大理古镇的大街小巷,去了她和沈云谦一起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小西担心她,可是苏小暖拒绝了小西的陪同,她想要一个人静静地陪着她的孩子去,这个没有机会来到世界上的孩子。
苏小暖一个人去了洱海,风吹过的时候泛起一片一片细碎的碧波,吹过苏小暖的脸上,闭上眼睛,就好像能看见海底的那一轮金月亮。站在洱海边,抬头看白天的苍山雪,比夜晚看的时候壮观气派了很多。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那些上上下下的缆车。
苏小暖一个人去坐了缆车,这一次,却晕车得厉害,坐在上面头晕目眩的看着下面的洱海,一点也没有当初的美感。
一个人去了蝴蝶泉,在当初他们戏水的蝴蝶泉边,捧起一捧泉水,冰冷直传到心里。
走在大理古镇的时候,从一个咖啡店里传出蔡淳佳的歌声。
谁的青春时光没有一点沙
看着你的脸庞,熟悉那种伤疤
缝补所有过往,忘记别人的喧哗
越是平淡的晚上,四年越猛烈地发芽
需要多少勇气才敢表达
你是我最初的信仰,要幸福啊
沈云谦,她最后的信仰,要幸福啊。
她一个人默默地做着当初他们一起做的事情,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看着那些熟悉的场景。
这些日子,她没有勇气打开手机,害怕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也没有看到沈云谦发过来的无数条短信,没有接到沈云谦打来的无数个电话。没有看到苏秋凉的短信里告诉她的那些关于身世的真相。
她不敢回时光机咖啡屋,害怕看到他们的愿望会崩溃,所以她也不知道,那里有她想要的真相。
苏小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小西捧着一个快件,看着发呆。
这些日子,小西为了自己的事情,神情总是很凝重,也没有了往常嘻嘻姑娘的调皮模样,苏小暖看着小西,总是觉得心理过意不去,可是她不会安慰人,这个时候,她总是喜欢深深地将自己埋藏起来,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别人轻易觉察出自己心理泛滥的情绪。
“怎么了?”苏小暖走过去问。
“你的快件。”小西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把东西交给苏小暖。
苏小暖伸出手想要去接,却在看到寄件人一栏写着沈云谦的时候,停在空中。
“拿着吧,看看里面是什么,总要知道是什么情况,即使给这个生命判了死刑,也需要给他一个理由,不是吗?”小西拆开盒子,塞到苏小暖的手上。
苏小暖接过东西,是两个日记本,一个是发黄的旧本子,另一个上面,是沈云谦的字迹。
“你不看我看。”小西看着苏小暖犹豫的模样,假装着要抢过苏小暖手中的日记本。
苏小暖拿着日记本,在记忆墙下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一页一页地翻看。
沈云谦母亲的日记内容,就像闪光灯一样,一个字一个字放大了在苏小暖的脑海里跳跃着。
苏小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直觉,只是一页一页地翻动着,那些字眼在她的脑海里碰撞。
然后是沈云谦的日记
2月6日,你消失了,我的世界就像失去了方向一样,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飘摇。
2月8日,坐在医院的走道里,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多希望是你,等到的却是你留下的信笺,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你依旧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讯息,至少这样,就不会失望。
2月12日,我妈走了,这个被我爸毁了一生的女人走了。
2月13日,看到那本泛黄的日记,谢谢让老天让我知道,什么叫做爱起死回生。
2月14日,我多想马上飞到你的身边,告诉你,我们只是做了一个奇妙的梦。我坚信,你就在时光机里等着我。
2月15日,你去了哪里?如果你听到我的呼叫,回来好吗?
……
苏小暖合起日记本,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起身,往外面跑去。
阳光刺得她的眼睛生疼,疼得出现了幻觉,疼得,出现了错觉,看到沈云谦正站在台阶之下,凝视着她。
苏小暖停住脚步,看着那个朦胧的身影,模糊、清晰,模糊、又清晰。
终于,看清了,真的是那个自己念想了无数次的身躯。
终于,看清了,真的是自己拼凑了无数次的面容。
终于,看清了,是他,说过愿意带着她站在时光机里,站在洪荒的最开端,一起走过一生锦年的沈云谦。
苏小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台阶下的沈云谦,泪眼朦胧,没有动,没有言语,任由风吹起她的发梢。
慌张的小西和苏怀锦跟着苏小暖跑出来,看到天光都为他们静止的苏小暖和沈云谦,没有动,就那样站着,看着,为他们祈祷着。
沈云谦终于挪动步伐,一步一步,走的那么缓慢,却那么坚定,每跨一步,就好像跨越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眼神一刻也没有从苏小暖的身上移开,朦胧的泪眼里,是只有他们能读懂的深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