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教室里学习到心烦,合上书。墙角其他同学依然大义凛然般刻苦着,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其他同学专注度这么好,我已经有点烦到骨子里了,现在由内而外突突的向外溢着烦。
我决定去图书馆或者回宿舍,哪里都一样。无聊。
我起身穿过一排排的长条桌,穿过一间间的教室,有时候感觉诺大的长廊走不到尽头,很沮丧。我时常穿过所有教室只为找一间安静的角落,再穿过所有的走廊只为找一间干净的卫生间。
我已经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或许我只是短暂的迷路了。我28岁,女博士。我不想留校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工作亦或没有想好去哪里工作比较贴切。更不知道面对人生的大问题我要如何拒绝亲朋好友的好意以及催促,因为我没有想好做什么。往往这些只是一件事情而已,不好混合而谈,更不能分开谈论,这是不道德的行为。而拒绝的却是一颗颗爱你的人的心,这样不好。我却很为难,心里一团乱麻,没有想好自己以及明天该如何处理,但我不想草率决定。
我照常背着皮质黑书包戴着黑帽子走过整个长廊,几名走在我前面的女生“啊”的尖叫然后迅速躲开、后退、掉头跑掉了。眼前的这个场景太让我惊讶了,一名帅气十足的男生叉开腿坐在地下,两只手撑在背后的地面,一身浅蓝色牛仔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迟迟不起身却保持着这个姿势哇哇大哭,裤子上、地下却有一大片水,似乎更像是尿。
我看着他定睛三秒后很快意识到,他需要帮忙。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蹲下来用手摸摸他的肩膀,问到:“要不要我扶你起来?”他先是哇哇大哭两声然后重重的点头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起不来了,腰扭到了。”
我没有作声,使劲拽着他的嘎吱窝,粉丝未动。我脱下书包,双手绕过胳膊下,从背后勒住他,使劲往起提,依旧纹丝未动。我看看眼前这个大只的小毛孩般的男生,还真的是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啊。我蹲下再次看着他,他不在抽泣看着我,两行泪顺着眼眶一个劲滑落。我意识到不会摔坏了吧,不会偏瘫、半身不遂之类的病吧。
我深呼吸一口气露出一周一来唯一的笑,面部居然有点酸和不自在,都有点不会笑了。我看着他问:“想穿尿不湿吗?”他被着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顿时不再抽泣,湿润的大长睫毛忽闪忽闪,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什么?”这个声音如锋利的剑一剑刺向了我,我不知为何蹲着却后退了两步,这个声音放佛认识了很久,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鞋。我再次抬起头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这个人,说不清道不明,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带他走。
我想缓和下气氛,或许这种时候也只有我觉得尴尬,故意想表现的轻松自在些,和他说道:“这么大个男孩了,坐着丢不丢人,加把劲赶紧起来。”说完我却意识到这种开玩笑和挖苦或许对于有病的人来说太过刻薄。他却一反常态嘿嘿的笑了两声,自己一只手抓住旁边的长凳使劲一扯,长凳居然发出“吱啦”的一声,被拉出来一段。他却纹丝不动。
“呦嗬,劲挺大呀,我来扶你,赶紧起啊。”我再次蹲到他的面前使劲揪着另一只胳膊,不出意外他站起来了。只是身上这尿湿的裤子不好意思面对我。我拍下来了楼道有尿的具体位置和楼层发给了小丁,让他快速通知保洁阿姨来打扫下,这倒不是我嫌脏,每层的卫生间里没有打扫工具,包里的纸巾完全不够打扫,我把纸巾放了几张在边界处,以免路过的同学没看到滑倒。
我若无其事地背起包,看着站在我旁边一脸绯红尴尬至极的大高个说:“饿了吧,要不要吃饭,去食堂还是我宿舍,我宿舍常年就我一个人,其他人不回来。”他没有看我低着头点了点说:“去你宿舍。”就这样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我不敢走快,怕他再跌倒。走到宿舍门口我很抱歉的告诉他,宿舍在五层,楼梯太多。他摇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我却看到上楼梯的他不是那么利索,更加确定他有某种疾病。
我的宿舍简单至极,一张我的干净的铺,其他的铺随意可以放东西、衣物、只是不能留人睡,毕竟其他同学虽不回来,尊重还是要有的,尊重给谁看?给自己。
宿管阿姨看到我领男生进来点了点头俯身记录着。曾经闲话时阿姨明确表示建议我早点谈朋友,她们老家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小孩都好几岁了,有的二胎都会走路了,让我不要一心只学习。我不多辩解什么笑笑点点头。我就这样看着她从我入校时她就做宿管,一路管理到了博士研究生宿舍,这么些年我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即便领男生进宿舍无非搬行李、取资料,没有几分钟便走。所以她从不过问名字和缘由。
大高个来到我的宿舍没有好奇,略显疲惫。我示意他可以睡在靠窗的这个铺面,顺手从斜对面的床上找到几件男式T恤和裤子,“我室友男朋友的,你看看喜欢哪个换上吧。我去买饭,二十分钟后回来,你可以放心休息一会,没有人会来。”他更加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了第三句话:“谢谢!”
我匆匆关上门,却忘了问他想吃什么。我再次推开门时他如小婴儿般蜷缩着身体,自己抱着自己,沉沉的睡着了。我还想问你叫什么?但。我轻轻地关上门去买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