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意先找主任当面确认好后再来办手续，不出意外地被女老师瞪了几眼。
我站在楼道里等主任，并不知道他几点来上班或者是否外出，此时我需要静静，静下心来压制住火气，冷静地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在楼道走来走去，走去走来，越走心越烦，索性走出楼道，到隔壁的小店买一杯速溶开水泡的纸杯咖啡。坐在商店门口的马路压上，给爸爸发了微信要了主任的电话号码。
“主任您好，我是林璟轩，我今天来学校报道了，您今天来吗？当面和您确认个事。”我走到一处安静的拐角鼓起勇气给主任打了个电话。
“喂，一会过去。要确认什么现在直接说吧。”电话那头主任十分不客气地说着。
“那个，我就是想确认下我的职位是保洁员？不是讲师？”我小心翼翼地问，一脱口莫名地丢人感袭来，脸涨的很红。
“讲师是谁都可以当的吗？有发表过知名论文吗？有讲课经验吗？助教都做不了还讲师。”电话那头主任劈头盖脸地骂过来。
“不是，那个，我会努力的。”我唯唯诺诺地说，却突然很想哭。
“谁不努力？光嘴上说有个屁用，爱干干不爱干走。有的是人想干。”说完电话被挂断，我连工资一千三的事都没问呢，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一颗颗砸进了草地了。
我走回宿舍，宿管阿姨刚要问什么，我招呼也没打，头也没回，滋溜一下跑上了楼。几天没打扫地下桌面上积了一尘厚厚的灰尘，我以为我会趴在床上大哭一场，谁知进来的一瞬间这些想法就没了，我脱下外套，接了一盆冷水擦桌子、柜子、擦卫生间、拖地、扔垃圾。半小时过去，坐在床边被风轻轻一吹有些清醒，继续把床下的衣服拿出来晒晒，床边的脏衣服、舍友男友的被武凯穿过的衣服一并哗啦哗啦用手洗了个干净，继续洗鞋晾晒。折腾完已经快十一点，本想把床单被罩蚊帐也手洗，想想还是放过自己。
收拾好书本、桌面，打开小说看了一阵，心情平静了很多，下楼打了一趟开水、买了一趟午饭，老样子心情不好会买些甜食，锅包肉、糖醋丸子、红烧鱼、咖啡奶茶配三文鱼寿司，这一顿甜甜的午餐过后心情恢复了正常。脑子开始转。
主任这厮真不地道，收了我家钱也办了事，既没得罪学校还让我吃个哑巴亏，自己好处没少捞学校也无从知晓，安排一个一千三的保洁学校根本不会查，况且保洁员流动性大，而且没有一个是正式编制，全是合同工。如果我不接受，正中主任下怀，他巴不得我自己放弃，好堵住我爸的嘴。
不行，我得先签字，至于去不去上班另说。
我收拾完东西，穿上外套，噔噔噔跑去找女老师签合同。
大门紧闭，并未张贴任何通知上下班时间。无非两点，最晚两点半，于是我决定在门口等。
这一等等到了四点，期间不敢走开、不敢上厕所，生怕老师回来迅速有事走掉，借口还在我身上，自己在约定的时间没来报道签合同。
当女老师看见我坐在旁边的楼梯上时，眨眨眼问：“找我有事？”。我点点头说道：“我来签合同。”
“进来吧，我下午有事，回来拿东西，马上就走，赶紧签啊。”说着女老师拧开办公室门锁，把桌上的合同递给我，顺便拿起一支黑色签字笔递过来。
“嗯，就签最后一页就行吧？”我拔开笔盖翻开最后一页准备签。
“第一页个人信息填好，最后一页签个字，两份都写，日期记得写今天。”女老师弯腰低头在抽屉里翻腾着东西，看都没看我随口说道。
“老师，签完了您看下。”我把合同轻轻放在她面前。
“等下啊，印泥找不到了。”她翻了半天，在桌面找到了，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色皮制放口红的小包，从里面掏出学校印章沾沾印泥啪啪啪几下盖完递给我一份。
“老师，这就办完了？”我拿着合同站在原地看着她。
“对啊，明天找主任报道，看安排你跟谁。”她把印章拿纸巾擦擦干净重新装到小包里。对我摆摆手，示意可以走了。
我拿着这份印有学校教务处合同专用章的保洁员合同，哭笑不得，心里莫名地难受。我不想告诉父母，她们一定会重新找主任送礼，干着急。我也不想做保洁，还不如去家楼下便利店打零工。我只想留学校，这成本也太高了。
我径直加满油回了武凯那，油费三百多，这花钱如流水的生活，一千三生活费都不够，还有贷款怎么办，总不能坐吃山空，银行卡余额最多还一年贷款。水电煤物业保险，真不敢想那几件衣服，分分钟想拿回去退掉。别人上班后这买包包自由、买口红自由，我现在连奶茶自由都不敢打保票，一切从俭吧，省着来。
我推开门的一瞬间，被着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武凯赤裸着上身坐在地上拧着螺丝，地下七七八八的板材，旧床的位置空了出来，地面干干净净显然武凯已经打扫过了。
“回来啦？你看白色的床，你肯定喜欢。”武凯抬起头咧着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嗯，谢谢。我来弄吧。”我脱下外套书包，拿起一件T恤走过来。
“不用，这点事怎么能让女生来呢？”武凯一脸不屑。他这个样子倒是又可爱又man。
“穿上吧小心着凉。”我蹲下来递给他衣服。
“哎呦，没注意，扭过去别看。”武凯抓起衣服蹭一下套上了。
“哎呦，身材又不好还不让看。”我起身转身找保温杯给武凯倒水。
“哪不好了，八块腹肌我有的！”武凯着急的皱着眉头目光追着我的背影跑。
“好好好，喝水吧”我故意慢慢绕一圈从厨房走出来，把水杯递给他。
“敷衍我。”武凯没有接水杯低下头继续安装。
“喝水吧，我回来了，不能喝可乐了哦。”我像哄小孩般哄他喝水。他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你坐那边看着就行，我再有一会就安装好了，挺简单的。”武凯继续使劲拧着螺丝。
我坐在离他不远的白地毯上，很奇怪他为什么地毯上还要在铺一小块白地毯，没有多问也不想问，静静地看着他忙活着，一种充满生机、岁月静好的感觉。真希望没有忧愁一直都在这样温暖的午后，微风拂过，纱帘飘起，爱的人在身边，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