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单单把手放在他的胸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他,感受到跳动的心很温暖,也很真诚。有一滴泪掉下眼角,把手抽了回来,握着龙头前进了。
“桑恒,谢谢你愿意喜欢我,但是你不可以杀了朱峰,即使可以我也不会让你去做犯法的事儿。”
“为什么不可以,他都那么对你了,我……”桑恒说着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再说下去。
“你都知道了,是屠凡告诉你的吧?”蒙单单低头看路,不想让桑恒看到自己的表情。
“没有,上次你喝醉了,还在骂他。”
“呵呵,他是该骂,但是他还不能死,要是能死我肯定亲手宰了他。”蒙单单说着便狠狠地咬着牙齿。
“他不能死?为什么?”
蒙单单看着桑恒疑惑的表情,向着黄昏稀薄的空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过来对桑恒说了跟屠凡说过的话。
听完后桑恒才明白情况的复杂性,什么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就任由他为非作歹?”
“为非作歹?他并没有为非作歹呀,他只是想得到我。”
桑恒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被她这一句话点燃了,熊熊地燃烧起来。
“什么,没有为非作歹,他这么对你,对我,对屠凡。还说没有为非作歹?”
蒙单单转过头看着桑恒单调无趣的表情,陷入一阵苦笑之中。
“桑恒,你错了。是你惹人家在先,你们是自找的,是报应。而我,正像他说的,我就是出来卖的,一晚上几百万,你买吗?我卖给你。”
说完蒙单单流着泪继续苦笑起来,笑得格外扭曲,格外悲伤,像一只被人掐掉脑袋的蚂蚁,在黑暗里痛不欲生,也找不到任何方向和出路。
“单单……”
看着悲伤过度的蒙单单,桑恒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无奈,缠绕,抑或是绝望。
血红色的夕阳和晚霞一点点的消逝不见,黑夜像粘稠的墨汁从天空上倾泻下来,肆无忌惮地制造着黑暗。街角的路灯又亮了起来,昏黄里时隐时现一两只飞蛾,不知疲倦的往玻璃上撞着,撞着,直到它死去。
“单单,有我在,什么都别怕,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对不起,李云泰·桑,我不能喜欢你。”她咬咬嘴唇故作坚定地看着他。
“请你相信我,我不怕——”桑恒坚定地说。
“可是我怕!我怕我爸会破产,我怕我会无家可归,我更怕会永远地失去你。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也希望你不要去干那些傻事了。好吗?”
蒙单单语重心长地劝着桑恒,还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是,我做不到!”
桑恒再次把车停了下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哭起来。
“桑恒,不要哭,没事的。”蒙单单依然坚强地假装地笑着,握着他的手说,“晓破是个好女孩……”
桑恒却一下子甩开单单的手,擦干眼泪说:“黑泉这么说,你也这么说,她好什么,我看不到她的一丁点好,阴险,狡诈。”
“她一切都是为了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回头踏车继续前进说,“珍惜她,只要你过得幸福,什么都无所谓。”
“可……”
“木头——”
还没等桑恒说出口,晓破的声音就像是鸣笛般撕扯过来,惊醒了刚刚睡下的夜空。
桑恒和蒙单单都往前看去,晓破正站在她家那栋楼的楼道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像是在捉奸一般凶神恶煞。
桑恒正充满怒气的想要跟她争斗,却意外发现单单正微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像是在示意着什么。
正当桑恒感到不解时,晓破却先冲了上来,一手拽着蒙单单就往路边甩过去,骑在车上的单单一个踉跄,退后两步还是摔倒了。
“邹晓破,你闹够了没有——”
桑恒立刻扔下车去扶着单单。“单单,你没事儿吧,伤着没有?”
“哟呵,单单,你叫得挺亲热嘛。”面对桑恒的责骂,她依然没有却步的意思。
蒙单单却微笑着站了起来,挣开桑恒的手,对晓破说:“晓破,不好意思借你的木头这么久,现在我把他还给你。”
“单单,你在干嘛?”面对单单的举动,桑恒又是不解又是悲伤。
蒙单单却没有听桑恒的质问,继续对晓破保持着微笑。
“晓破,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抢你的木头了。”说着灿烂而甜美地笑起来。
啪——晓破却狠狠的一巴掌掴在单单脸上,咬牙切齿地说:“你少跟我假惺惺的,你这个婊子,你就是出来卖的,卖完了你就走人是吧?”
“邹晓破——你太过分了!”说完桑恒也一巴掌掴在晓破脸上。
蒙单单右手贴在自己的侧脸上,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唰唰地留下来。
“是,我是出来卖的,我现在要走了。”说完迅速骑上单车,向前面逃走了。
“祝你前程似锦,生意兴隆。哈哈。”晓破发疯似的笑起来。
“你真是疯子!”
桑恒也骑上单车,想要向前追去。邹晓破却一下子挡在轮子前面。
“你打了我一巴掌,就想这么逃了,去跟她甜言蜜语?”
“你让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过情,你的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你今天是不是想死?”
桑恒的忍耐再次被逼到了极限,压抑的怒火再也不受控制。
晓破看见桑恒越是生气,她越是得意。依然像发疯似的笑出声音。
“哈哈,你紧张了,我一说他你就不乐意了?我今天就偏得说,说到我高兴为止。”说完把手含在嘴边做扩音,朝着四周和天空恣意地宣泄:“蒙单单是个婊子,哈哈,婊子……”
“你——”桑恒把脚踏在踏板上,恨不得压过去,但最终双脚还是狠不下力气。
“不可理喻!”说完把龙头往侧面提起,飞快地向前方奔去。
“你走啊,你走,我说过只要你离开我我就死给你看!”
桑恒猛然捏住刹车,回头望去,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呆了。
晓破的手上拿着一把小刀,刀尖正贴在她的手腕上,哪怕是一声咳嗽,一个颤抖就会戳进去。
桑恒吞了一口口水,觉得晓破应该只是吓吓自己而已,不会真的动手的。又吞吞口水说:“你,你,我不相信你这种狠毒的人会自杀,我,我不相信。”
说完转头就走,本以为晓破会立刻把他叫住,但后面却没有一点声音,像是掉进了黑洞般死寂。他不由得后背发凉,猛然转过头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昏黄的路灯下,晓破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刀尖下的手腕已经被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在手腕上如花一样绽开,然后掉下去滴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恐怖的响声。
“住手——”桑恒用尽全力地喊着,甚至他自己都要被震得发聋。竭尽全力地踏着踏板,飞快地往晓破的方向赶去。
猛然一下子夺过刀子,扔得老远。抱着瘫软下去的晓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
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晓破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变得有些微弱。
“你还是在乎我的,木头。”
“走,我送你去医院。”
桑恒抱起晓破就往医院赶,晓破的手腕上还不断地往外流血,随着脚步延伸出一条鲜红的轨迹。跑着跑着,晓破就昏迷过去。
经过医院的抢救,晓破没有了生命危险,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止不住哭泣。“晓破,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
桑恒不知说了多久,一直希望他能对他说一句话,哪怕是骂他也好,可是一直都没有回答,一句都没有。
桑恒疲惫地趴在床边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才隐隐约约地听见晓破嘴里迷迷糊糊地叨咕:
“木头,那次你失约我都原谅你了,你就……”
桑恒听见晓破的声音突然清醒了过来,对晓破说:“我原谅你,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原谅你。”
可是晓破又没有了声音,他还是不放弃地对她喊着:“晓破,晓破……”
“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医生靠在病房的门上,蔑视地说,“小子,你出来一下。”
桑恒放下晓破的手,把被子给她盖在身上,走了出去。
“费用你去缴了吧!一共是两千八。”
“什么?两千八,怎么会这么贵!”桑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医生皱了嘴角,笑了笑,脸上的肥肉就被凑在一起。“割破血管,伤及肌腱,输血,缝合,输液。不花钱啊?我念你是学生才算你这么便宜的。”
医生上下打量一番桑恒,冷嘲热讽地说:“小姑娘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怎么连救命的钱都扭扭捏捏的?”
“我,我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明天我缴可以吧?”桑恒的语气里满是央求。
“行,反正她还得疗养两天。”说着又冲桑恒笑了笑,腆着大肚子回到门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