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先生只是带着刘翊凡来到了屋外。
屋子外，池塘边，是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先生站到了树身边，然后道，“看好了。”
说完，先生身躯微缩，弓步，扭腰，出手，然后一掌摁在了粗壮的树身上。
一击之下，树身发出一声闷响，树冠抖筛，树叶便如下雨般落了下来，半黄半绿，漫天飞舞之间，结合着树叶之间透出的斑斓，顿时就将负手而立的先生衬托得如天人一般。
虽是时值深秋，但大树的树叶依旧茂盛，而且那树身也粗壮得需要三人合围，刘翊凡自问以自己凝神中阶的修行，全力之下，打得树枝摇动也可勉强做到，但要如先生般，挥手写意之间便带起漫天飘零，却不知要到何种境地。
虽然先生的这一手，略有装逼耍帅之嫌，但刘翊凡依旧看得有些口瞪目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唾液，艰难道，“这便是念脉的应用？”
“不是。”
“……”
“我只是担心第一次你的注意力不在树叶之上，等会我会再来一次，你看看全力之下，能抓住多少片树叶。”
“……先生你不大喘气，会死么？”
“废话少说，看好。”
说罢，先生又是一掌拍在了树身之上。
就在树叶飘落下来的瞬间，刘翊凡也如脱弦之箭，射向了半空中。
不过短短数息，刘翊凡又落回地面，而手里，拿着十一片树叶。
先生也不做评价，而是道，“等会，你再试的时候，不要只将玄脉内的元气灌注经脉，也不要利用元气强行提升等级，而是以心观照，以念入微，神识意守本源，元气覆盖周身诸处，瞬间开启念脉，联通脑部与周身经络，元气运转于三套经络之中，完成动作之后，再切断念脉。”
刘翊凡想了想，按照先生所说，调动了神识，过得盏茶功夫之后，才有所体会，便点了点头。
看到刘翊凡明白了道理，先生便又一掌拍下，刘翊凡也同时全面开启了念脉。
念脉开启的瞬间，他就看到了飘落下来的第一片树叶。
不是一片，是第一片。
能分清楚第一片，不是因为树叶落得少。
先生一掌之下，至少有得百数片叶子飘零。
也不是因为这第一片树叶面积大，相反，第一片飘落的树叶有些卷曲，面积甚至比别的树叶还要小了一些。
但刘翊凡就是能准确看到第一片树叶自那枝端落下，因为，这次树叶落得比刚才要慢了很多很多。
或者说，这次刘翊凡的意识速度，比刚才要快了很多很多。
在他眼里，整个世界便如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变得缓慢，变得优雅，甚至树叶飘下来的轨迹，也充满了道不清的玄奥。
刘翊凡按下情绪，跃起身形，轻轻伸出手来，捻住了第一片树叶，在半空中，又变幻身形，便拿到了第二片，第三片……当树叶尽数落地，他手里就握着了厚厚一叠。
看着手里的树叶，他并没有去数，因为不用数，也能知道，这厚厚的一叠，数目远远大于十一。
更何况，这一刻，自己也数不清楚。
因为，刘翊凡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眩晕。
“这便是念脉。”
先生的话响起，显得有些遥远，又充满了神性。
刘翊凡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脑，努力抬起头来，看着先生，没有说话。
“刘氏一族的玄脉，开启之时，便将玄脉里所有的元气注入经络，借助经络和神识外放，便有如掷出的长矛，虽然疾如闪电，破坏力惊人，甚至开山裂石。但，元气外放便有如矛已脱手，本身不会变化亦不受掌控。而念脉，则是将周身的元气，在脑部经络的协调之下，渗透全身，再配合强大的神识，将修行者自身变成了长矛，超越了世间原本有的速度和时间，你说，这根矛，有没有用。”
“先生关于毛的比喻……确实神妙，学生受教，只是……学生的头，还是很晕。”
看得刘翊凡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先生笑了笑，道，“因为你的脑部经脉刚刚开启，滋养不足，加上初次使用，有些头晕也是正常。”
说着，先生走了过来，拍了拍刘翊凡的肩膀，又道，“休息一会，然后，该去领你今天的饭食了。”
…………
“喏，这些是少爷上次要的卷宗，还有这些，是五天前少爷要的资料，这些是少爷半个月前要的，”兰儿一边将整理归类的宗卷交给刘翊凡，一边又忍不住抱怨，“少爷啊，你还是布置些送乌鱼汤的任务给我吧，你要的这些东西，光是整理都烦死人了。”
刘翊凡用手摁了摁太阳穴，也不接话，只是一边快速翻阅宗卷，一边问道，“有很多信息，就算是娘亲那边帮忙，我估计也是麻烦不小，是不是娘亲去找了宗主爷爷帮忙？”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夫人整理这些也是耗费了很大心神。”兰儿姐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辫子，道，“少爷你不是要在后山潜心修行嚒，这些乱七八糟的资料也不知道要来干嘛。”
“嗯，说来你也不懂，简单点说，现在我发现，矛有用，所以少爷我得有矛可用。”
“什么毛不毛的，少爷啥时候这么粗俗了，”兰儿对少爷那不知所谓的拗口有些不满，便撇了撇嘴，但又觉得少爷似乎心情不错，就也跟着开心起来，道，“少爷上次说的子姜蛙，我可是记得了，现在是深秋，蛙可不好找，等得蛙凑齐了，我要亲手下厨试一试。”
“那便期待兰儿姐的手艺了，”说着，刘翊凡却盯着兰儿的嘴唇仔细看了看，便又笑着从袖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过去道，“这是昨日里我想到的一些信息，有烦兰儿姐费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兰儿被刘翊凡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转身就朝亭外走去，边走边挥了挥手里的纸条，道，“老规矩。”
刘翊凡看得兰儿走得干净利落，不由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幸亏有得娘亲在，就兰儿姐这性子，不然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婆家，偷吃完了，嘴边的油都不知道擦干净些。”
说着，刘翊凡打开了蔬果篮子的底部，摸出来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酥皮鸭果然少了半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