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离溪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到了天绿谷。
没错,就是走。
他们御剑回了浮云巅,又多带了十几个弟子,那时候还早得很,山下的人们连早饭都刚吃完。
至于之后的大半天,都拿来走路了。
一路伪装,总算是赶到了天绿谷。
为了不引起注意,离溪让全体弟子都驻扎在山林里,尽量不被当地百姓发现。
夕日欲颓,一条小溪在草丛的遮掩下一路向西,泉水激石,飞扬的水珠折射出一缕金色的光芒。
“原地休息。”离溪两手一翻就布了一个结界,半透明的结界笼罩着一片树林,完美地隐藏了他们的踪迹,“别走出这个结界啊,出去了我可帮不了你们。”
“是。”
“韩沉,你看好大家,陈橙,”离溪停顿了一下,下巴一扬,唇角一抹懒洋洋的笑意,“你跟我出去,抓个人。”
陈橙是个一身蓝衣的少年,话不多,为人似乎很老实,听到离溪点他的名字,愣了一下,也不说什么,点点头,跟在离溪身后出去。
韩沉目送两人离开,这才转过身,分别查看每个人扎的营帐。
“这张帐篷是谁的?”
一个很瘦的男弟子赶忙跑上前去,他比韩沉要矮许多,因此只能仰着头跟他讲话:“大师兄,是我的。”
“徐文?”
“是。”
韩沉半蹲下来,用手里短刀的柄敲了敲固定帐篷的木桩:“你这个木桩打紧些,不要偏了位置,要不然压不住阵眼,当心风一吹就掀了。”
每个弟子的帐篷上都有一个阵法,不需要耗费太多灵力,普通人也能用,很牢固,寻常的小修士轻易开不得。
可以说是一个很逆天的存在了。
就是确定也十分明显——阵眼在法阵边缘,且必须埋入土中,只要把阵眼一拔,这个法阵也就毁了。
徐文说了声“是”,拎起一个小木锤把木桩牢牢地钉入土中,心中觉得麻烦,不免有些怨怼:“到底是哪路神仙创下的阵法......漏洞也忒大了些。”
韩沉本来要走,听到这话,回过头,凉凉地说:“灵上真人。”
徐文:“......”
他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专心锤木桩。
灵上真人可是浮云巅上上下下最为老不尊的仙尊了,平日里就喜欢捉弄弟子,要是背后说他坏话被逮到了,保不定怎么修理。
人生苦短,他还没活够。
陈橙跟着离溪一路走到了天绿谷内圈,这是一处极深的峡谷,人迹罕至,各种野花野草在泉水的滋润下信马由缰地生长着,时不时还有一两只小鹿蹦过。
离溪走得很快,于是他也只好快步跟着,可过了一会儿,他就跟不上了,累得有些喘:“仙......仙尊,我们,我们这是去,去哪?”
离溪回过头,手中只拿了一把黑骨白面的折扇,他眯着眼,眉眼挨得有些近,就显得眼神愈发幽深起来:“你快些,我嗅到了魔修的气味,你跟我去,探探消息。”
他是十分放松的,动作自然,唇角含笑,就连语气都跟平时没什么差别。
还是那个没什么架子的,风流的,爱笑的仙尊。
但陈橙就是没来由地,一阵心悸,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把一股股热血从四肢百骸都输送到了面颊上,脑袋简直要炸开了。
手脚发冷,面颊发烫。
“扑通”一声,陈橙跪在了地上,上半身埋入土中,抱着头,声音抖得厉害:“弟......弟子......”
“弟子对不起仙尊,对不起浮云巅”这句话在脑海中排练了千百遍,此时更是异常清晰,占据了整个大脑,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口而出。
可就是卡在喉头,任它发苦发涩,也说不出来。
“......”离溪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朗声道,“红衣姑娘,你还不打算现身吗?”
风声,呼呼地过,草叶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衣袍被吹起,猎猎响。
“啧。”离溪摇摇头,手一挥,“还要我帮你。”
话音未落,“嗖”地一声,七里剑破空而出,剑柄朝前,推着一个红衣女子飞了出来,在陈橙身边停下,再“嗖”地一声回到离溪腰间的剑鞘里。
红衣踉跄几步,跪坐在地。
不愧是闻名遐迩的七里宝剑。
宝剑的主人离溪拍了拍剑柄以示表扬,随后收起折扇,看向身后的一对男女,神情竟难得地有些严厉:
“浮云巅禁止与魔修私通,违者废去灵力剔除仙根逐出山门!此规百年来无人胆敢逾越,陈橙,难道你就要当着第一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