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郁言突然大叫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
扭头看了看,两边粉色的床头灯。
又看看身上盖着白色轻柔的夏凉被,床那头的空调在呼呼地吹着冷气。
“这是哪?”
郁言在心里问自己,自己不是在监控室里等待死亡吗?
“怎么了?爸爸!”
一位穿着睡衣的女人,扭动妖娆的身姿从卧室门口走来。
“辛蕾?你是辛蕾?”
郁言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对呀!我就是辛蕾啊!你不是喜欢叫我小姐姐吗?”
眼前这个也女人叫辛蕾?
“我在哪?”
郁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一拉被子往自己身上盖。
“这里既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
“那是哪?”
“酒店啊!你昨天晚上喝多了,非要让我带你来这里,还不让我走。”
郁言四处扫了一眼,想要找自己的衣服,发现没有,问道:
“我的衣服呢?”
“你猜!当然在客厅里,你忘了?”
郁言听完,猛地从被窝里蹿了出来。
郁言噔噔噔跑到客厅。
“什么?是一条河?”
一条热浪翻滚的河,水中鱼儿在快乐地跳跃。
扭头一看,身后的卧室不见了。
身后是一片麦田,金黄黄的麦子,在微风中摇曳,像是金色的波浪。
“郁言~郁言~”
头顶上飞来飞去的布谷鸟,在叫自己的名字。
郁言抬头看着盘旋在头顶的布谷鸟,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
“你要过河吗?”
突然听见河边有人说话。
郁言低头一看,是一位头戴斗笠的人,蹲在河边,端着平底锅,在沸腾的河水里,煮着锅里的一只肚子一鼓一鼓的大蛤蟆。
“我是在做梦吗?”
“是的,你想梦到我,我就出现了。”
“可是我没想梦到你啊?我也从来没遇见过你。”
“你见过我。只是你不记得了。”
“你是大胡子?”
“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你想让我是,我就是。”
“你为什么让我过河?”
“因为你看到了河,想过河,所以我就出现了,问你过不过河。”
郁言抬头望了望河对面,也是一片金黄色的麦田,和自己身后的一模一样,就像是在照镜子。
“我怎么才能醒?”
“你不想醒,所以你不会醒。”
“为什么我不想醒?”
“因为你想害怕,你逃避,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处境。”
“可是我想醒。”
“你不想醒,因为你已经死了。”
“我死了?”
“你可以选择死,也可以不选择死。”
“我为什么看到河,就想过河?”
“因为你不知道你现在拥有什么,以为你想要的一切都在河对岸,所以你想过河。”
“那我过还是不过?”
“这鸟儿,这麦田,你不觉得美吗?”
“美。”
“既然你已经拥有了,为什么还要过河?”
“可是我该怎么选择?”
“你自己选择。”
郁言想了想,还是不要过河了。
回头一看,麦田不见了。
自己面前出现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泥土小路,路两边种着两排绿绿葱葱的垂柳绵延无尽头。
郁言毫不犹豫地向前踏了一步。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寒冷,彻骨的寒冷。
每向前踏进一步,雪就越下越大。
终于整体身体被雪埋了起来,不能动弹。
郁言闭上了眼睛。
“来,喝完羊肉汤,热乎着呢,喝了暖和。”
郁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家小酒馆里,面前的桌子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一壶酒。
“老板,我还是在梦里。”
“是的。”
“我怎么才能醒来?”
“为什么要醒?现在不是挺好的,你所想要的都在你面前。”
郁言打翻了桌子上的一碗羊肉汤和一壶酒,羊肉潵在手背上也不觉得痛。
出了酒馆,面对的是一片黑暗。
“我要醒来!”
郁言对着黑暗大喊。
路灯亮了。
照出一条石子路,不知通往何方。
奔跑,漫无目的,奔跑。
这条路越跑越长。
鞋跑坏了,脚磨破了,路没有尽头。
郁言停了下来,大声哭泣。
“为什么我不能走出这个梦?”
“难道我真的死了吗?”
“为什么内心满不舍?”
无论他如何呼喊,没有人回应。
天亮了,自己站在路的尽头,一个村庄出现在面前。
郁言站在村口张望,空无一人。
走在村子中间的路上,路两边所有的人家都关着门。
屋里亮着灯光,透过窗户隐约可见人影。
这家一人,那家两人……
天亮开灯,人动无声。
本是怪事,无动于衷。
郁言正看着,想着。
目前却突然出现四个人,拦住了他。
是四个高矮胖瘦,性别不一的孩子。
披红被单的女孩扮唐僧;
耍木棍子的女孩扮悟空;
扛铁钉耙的男孩扮悟能;
担长扁担的男孩扮悟净。
郁言数了数,问道:
“怎么不见白龙马?”
他刚问完。
四个孩子消失了。
“郁言,你站那干什么?”
“是谁?谁在跟我说话?”
郁言听到有人说话。
“往下看。”
郁言往下一看,自己站在一片黑色水域之中,水漫过膝盖。
“不对,你往上看。”
郁言往上一看,见吴将军抬着头看着他。
“吴将军?您怎么在这?怎么倒立在空中?”
“是你倒立在空中才对!来快下来,把手伸给我。”
吴将军伸手拉住郁言的手,一拉,郁言从黑水中出来了。
郁言站在吴将军身边,看环境,像是厨房。
“吴将军,您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是你让我出现的啊?”
“什么?我没有啊?”
“一方面是你想让我出现,另一方面是我想出现。”
“我想问您,虫子是你带进来的吗?”
“是的。”
吴将军毫不迟疑地回答。
郁言感到很愤怒。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不是我把虫子带进来,我怎么会跑走?如果我不跑,我怎么回来救你们?”
吴将军说完,笑嘻嘻地看着郁言。
“你回来救我们了?”
郁言不敢相信,以为吴将军贪生怕死,自己溜了。
“可是,你死了。”
“我死了?”
郁言听完,似乎感觉到自己真的死了。
“唉!不过你放心吧,他们都得救了。”
“辛蕾,小翔,张烈阳,辛小美,张将军,还有燕道飞他们都被您救了吗?”
郁言把他记住的这几个人都说了一遍。
“是的,很可惜,你死了。”
吴将军说完,唉声叹气。
“我本就是个废人,死不足惜,只要他们都还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郁言不为自己的死感到惋惜,为他认识的人活着感到高兴。
“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顿饭,你就吃了上路吧”
吴将军说完,从身后端了一面,给郁言。
郁言接过面,闻了闻,说道:
“放了胡椒粉?”
“嘿嘿!是的,我给你放的。”
郁言虽然吃面的时候,从来没放过胡椒粉,但吃了两口,感觉味道还不错,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你吃吧,吃完好上路。”
郁言听完,泪水流了下来。
流泪,是因为他对尘世依然留恋。
“吴将军,我就不能抢救一下嘛?”
吴将军看着郁言,摇摇头说道:
“都凉透了,救不回来了。吃吧,往事别在留恋,吃饱了,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咳咳……”
郁言继续吃着面,他要把面吃完。
“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