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少年甲的全身仅靠手里的那根树杈支撑着,大半个身体仿佛一片孤叶,悬在高空中摇摇欲坠。仿佛只要有一阵微风吹来,这片孤叶都有可能随风坠落至那脚底的“万丈深渊“。少年甲双眼紧闭,不敢往下看,双唇微微颤抖。汗水迅速浸湿了他整个背脊。
仍在坚持不懈追随婆留攀爬中的秋离,刚才似乎听到一声上方传来的尖叫,接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身侧嗖的划过。
秋离低头定睛一看,吓了一跳。在离自己不远的半空中悬了一个人正在连连惨叫,那个人似乎就是少年甲。
但可能树叶过密,屏蔽了大多的声音,传到树底下的少年们耳中只剩一些只言片语。大家都听不清树上的人究竟在喊什么。只以为少年甲又在炫耀着什么吧。
秋离眼见少年甲命悬一线,心急如焚。他一边帮着少年甲一同对树底下的少年们惊声疾呼,一边尝试沿着树干往下滑。但由于体力渐弱,控制不住速度,滑落过快,全身被树枝划开了好几个口子,手都磨破了。一路被身体带下的树枝散落了一地。可秋离顾不上这些疼痛,使出了最后一丝气力,继续披荆斩棘,一路滑到树底。硬生生用身体劈出了一条通道。让树底下的少年们终于看清了树顶上的状况。
刚才树底下不明情况的少年们只听到秋离一路的呼救声,还以为是婆留出了什么差错,就等着想看场好戏呢。这会儿才终于搞清了状况,竟然是少年甲出事了!
随之,他们也终于听清了高处传来的少年甲的惨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树枝快断了,我快坚持不住了!快救我啊!”少年甲不断朝树底的小伙伴们大呼求救。
抬头望去,只见少年甲仅靠一只手死死得抓在一根树干上,身体挂在半空中,随风摆动着,此刻可以说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越来越多的人围聚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人群中有人提议回家取被子,拿来垫在地上,让少年甲跳下来。但很快这个提议又被否定了,看少年甲目前的状况,这一去一回怕是树上的人已经坚持不住了。
正当大家六神无主之际,树的更高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找到一根树藤,我现在甩给你,你接着!接着!坚持住!”
上方传来的这个声音正是婆留,婆留本也只是一门心思想借此比赛,重树威信,不曾设想会有什么后果。
听到下面传来的呼喊声,四下环顾,婆留才发现少年甲此刻竟命悬一线。这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
慌乱中,婆留忽然注意到大树的侧旁有数根盘延而下的老树藤,像一条条巨蛇般盘踞在林间。他用力扯了扯这些树藤似乎还算结实。于是心生一计,希望可以解救到少年甲。
婆留选了一根看似最长的树藤,用力一甩,从上方将这粗壮的枯藤向少年甲的方向抛去。
少年甲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方知婆留早已赶超了自己。但此刻自身难保,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去追悔了。还是保命要紧。
刚开始几下,少年甲慌了神手里没劲儿,都没能及时抓到树藤;经过几番调整,终于在数次尝试后,总算用一只手颤抖地接住了婆留抛来的树藤。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原本紧紧抓着的树枝终因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再次折断了。只见那根树枝如利箭般飞速掉落,直插地面。树底下的众人少年发出一声惊叫,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少年甲用手死死抓住了婆留跑来的树藤,仿佛也抓住了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婆留对下面喊“树藤抓到了吗?”
少年甲长舒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回答。
树底下目睹了刚才那惊险一刻的小伙伴们,争相替他回答:“抓到了,抓到了!”
“好,那你小心!”
少年甲略略缓过神来,开始顺着树藤慢慢往下滑。那树藤长垂至地,就像一根绳索一般。底下的其他人帮忙拉住树藤的另一端。
少年甲此刻完全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像失了魂魄般,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在树藤上磨蹭了好久,才在底下众人的帮助下,终于踉踉跄跄得落了地。
随着他的落地,树底下众人悬着的心也随之安放下来。
少年甲惊魂未定,面色煞白得瘫坐在地上,双眼直勾勾得盯着树顶的方向。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此时树上就只有婆留一个人了。但只要没有人登顶,这场爬树比赛就不算结束,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婆留身上。
磨破的手皮带来的疼痛和即将透支的体力,都没有阻挡婆留争取胜利的脚步。
“快了,快到了!马上就能爬到树顶了。坚持住,坚持住,胜利在望!”婆留抬头望了一眼似乎近在咫尺的树顶,在心中不断给自己鼓着劲。
在混沌昏黄的光线中,依稀见得一个灵动的身影在高处左右穿梭,如灵猴般矫健得向上摸索着。
天色越来越暗,那个身影也似乎逐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秋离有点担心的向上喊话:“婆留,你没事吧?!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得到吗?”
这声音被丢进了树林间打了几个来回,却没有得到任何人回答,很快夜色又恢复了沉寂。
夜幕徐徐降临,树林深处传来了几声野兽的嚎叫声。所有人再次屏住了呼吸,紧张得就像拉满了的弓弦一样,个个都眉头深锁,凝神得注视着树顶的方向。
突然,整棵大树从树底开始荧光闪闪,瞬间通体变得闪亮。所有人的眼睛都为之一闪。暮色中整棵树都披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芒。并且随着夜色的浓重,这荧光也愈发的明显。
这光芒拨开了重重暮色,少年们惊喜的看见在树的最顶端,似乎有个人正挥舞着手中泛着荧光的树枝。
那个人对着树底的少年们大声呼喊:“我到了,我到树顶了!”
树底下有个高个子的少年第一个看清了那个人影,惊呼;“是婆留,是婆留!他真的爬到树顶了!他真的做到了!”
一瞬间,树底下的少年们沸腾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回荡在山谷间!
秋离也跟着雀跃欢呼着,忽然他发现脚边原本从这棵树上掉落的树枝,此刻也发散着微微的蓝光。于是他带头捡起根树枝,对着树顶的婆留挥舞。众少年也纷纷效仿他的做法。一时间树底仿佛也呈现出一片淡蓝色的海洋。
众人迷醉在这幽蓝的奇景中。在淡蓝色荧光的包裹下,树顶婆留的身影显得愈发神秘而伟岸,好似曾经在石镜中出现的人影又再次显现了。
秋离用力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树枝,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秋离呢喃道:“神仙将军!神仙将军又显灵了!!”
旁边的众少年听到了他的话,也一个接一个得重复道;“神仙将军显灵了!神仙将军显灵了!!”
随之,众人都崇敬得对着树顶的人影顶礼膜拜。
树顶的婆留春风得意得望着脚底下欢呼的人群,眼看还差最后一步,大功即将告成,婆留喜不自胜。
终于没有白费他这段日子以来的苦心筹谋,步步为营。
回想起这个复位计划是如何诞生的,还得从一日婆留在后山迷路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