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由于前一阵另一个同金老九结盟的私盐头目的一整船私盐都被官府抄了。手下的一帮人接连被抓后,砍头的砍头,充军的充军。
金老九怕受到牵连,所以才决定让手下的人暂歇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看看情形再说。
做私盐贩子刚刚做出了点名堂,却被迫暂停了。婆留颇有些不甘。
不过婆留在这段间歇期似乎也没有打算就这么在家好生呆着,而是依旧成天还是在后山转悠着。但这回婆留不似年少时整天在后山只是漫无目的舞刀弄剑,这些天似乎总是在山林间来回穿梭试图在寻找着什么。。。
一日婆留在后山转悠了一天,下山归来已是傍晚。
想起这么多天好像还是没有收到钟家两兄弟的消息,婆留就打算再去云泥居碰碰运气。
这会儿又到了云泥居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了,说不定那钟家兄弟俩已经来了。
婆留刚进入到云泥居地下赌坊,还没逮到钟家兄弟,反倒被后头另一个人给逮住了。
“你可让我好找!这阵子都去哪儿了?!”后面的人伸手用力抓住了婆留的肩膀,似乎像怕他逃走似的。
婆留反应机敏,一个低头转身,立刻反手擒住后面那人的手腕,再顺势一推,就将那人拿下。
后面那人被婆留摁住了脖颈和手臂,疼得哇哇叫:“婆留,是我呀,是我!”
那人勉强回过半个头,婆留才看清了那人的侧脸,赶忙松开了手。
“是你啊,秋离,你这么冷不丁的从背后一抓,我还以为是谁呢!你没事吧?!”
凌秋离揉了揉刚才被婆留死死摁住的手腕,半晌才发出声来:“多日不见,婆留你的力气更大了呀!?诶呦,疼死我了!亏我这么多天还如此担心你。没想到一见面,你就给我来了个擒拿手啊!”
“对不住,对不住,兄弟。我不是没看清是谁吗!”婆留赶忙帮着秋离揉了揉被掐红的脖子。
“行了行了,别揉了。还是先说说你最近去哪了吧?自打过年时在云泥居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你这家伙。白天去你家找不到你,晚上来云泥居依旧见不到你踪影。连颜掌柜都说个把月没瞧见你了。你到底去哪儿了呀?”
“哎,这。。。说来话长。。。”婆留拉着凌秋离就往二钟兄弟的雅室走,“外头人多眼杂,先进屋我再慢慢同你讲吧。”
“你怎么现在也同那些公子哥一样,神神秘秘有话非得进小屋子才能说了呀。”
婆留推开门,发现这雅室里的陈设一如往昔,但桌椅都蒙上了一层薄灰。看来这些日子那钟家两兄弟还是没有来过吧。
颜掌柜见婆留进了雅室,赶紧命底下人来打扫了下屋子。
婆留吩咐颜掌柜准备些酒菜。由于不想动钟家两兄弟账上的钱,婆留特地拿出了几十两银子交与颜掌柜,又顺手打赏了一些碎银子给打扫的小伙计。
看着婆留忽然变得出手阔绰的样子,凌秋离不免心生疑窦。他又环顾了下四周,总觉有这间屋子有些许眼熟,“这,这间雅室不是那钟家二公子专用的吗?婆留,你怎么带我来这间屋子,莫不是你趁他们不在,偷偷带我进来的吧?”
婆留坐在桌边兀自喝起了酒,“你放心吧,都是兄弟,没关系的。”
“怎么?婆留现在你都和那钟大人的二位公子称兄道弟了呀?”秋离狐疑得望着婆留,忽然想起了最近的一则传闻:“对了,前一阵听书院的人说那钟家两位公子和一位同城少年结拜为了异姓兄弟,人称‘临安三虎’,莫非你就是那个少年?”
婆留没有马上回答,继续闷头喝着酒,似乎是默认了秋离的话。
秋离惊呼,“哟哟哟,婆留,你可以啊,几日不见,都和钟大人的儿子们称兄道弟了。看来这些日子你尽顾着陪那钟家二位公子出去玩儿了吧?难怪找不得你呢!”
婆留赶忙摇摇头,“你胡说什么呢!其实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这两位兄弟俩了,我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诶,说来你们书院里头不是官宦子弟多嘛,最近你有没有听到钟府的什么消息?”
秋离想了想,“这么说来,好像之前听个认识钟亮的同学说起过,钟大人为了让他们兄弟俩安心学习,最近看他们看得很紧,听说还给他们换了间书院。”
“可有听说是转到哪所书院去了吗?”婆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追问道。
秋离无奈得摊了摊手,“这,我倒没细问。本来还能日后帮你回书院打听一下,不过这几日我已经不去书院了,明日就打算传书信给我爹,让他来接我回家了。”
“你们书院又要放假了吗?你今年不是还要参加科举吗?怎么就回去了呢?”
“这你可有所不知,半个月前朝廷已正式下通知,要暂停举办今年的科举。你知道的,我本来也不想考什么科举,这不过是为了从家里跑出来找的一个借口。如今既然停办了,这书院学费那么贵,我也不想再耗一年了。反正我爹给我定的那门亲事肯定也黄了,所以现在回去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秋离顿了顿,叹了口气,又说“哎,而且这些日子吧,看着书院那些老书生,都和我爹差不多年纪了,还在准备科举。我可不想像他们那样,一辈子就为了有朝一日考取功名而活着。我也想换个活法了。”说完,秋离抬头吞了杯酒。
看到难得一脸凝重的秋离,婆留望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很快秋离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
“今日就想碰碰运气,看看你会不会再来这里。幸亏今日总算逮到婆留你了,不然再过几日我就要打道回府,下回又不知道何日再能相见喽!“
婆留轻笑了一声,想到自己今日来这云泥居原本是来找那钟家兄弟的,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没找到,却反倒被别人找到了。这云泥居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你笑什么呀?好了好了,不说我了。你怎么样?如今你请我在这雅室吃大餐不说,刚才给那些伙计的打赏也是出手大方啊?看来那两个新兄弟待你不薄啊!所以你要快忘了我这个老兄弟了吧?”
“别人瞎说也就罢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婆留是贪图富贵,趋炎附势之辈吗?”婆留似乎有点恼。
“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啊,大将军~。”秋离想缓和下气氛,故作谄媚得抓着婆留胳膊笑着说。
“走开走开”婆留假装生气的推开秋离。
秋离指了指这一桌的山珍海味,对婆留说:“不过近日光这一餐饭就要上百两了吧。看你现在出手阔绰的样子,既然不是两个公子给的,那你这些钱都从哪儿来啊?”
“那我当然有我自己的法子咯。”婆留故作神秘得说。
“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快给兄弟我说说嘛。刚才问你这阵子哪儿了,就神神秘秘的。快说快说。”秋离继续追问道。
婆留眼珠子一转,“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不可与外人道也。”
秋离轻轻推了婆留一下,“从刚才你就一直在卖关子了。那么多年的兄弟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还把我当外人咯?”
婆留有些犹豫不定:“秋离,不是我故意跟你卖关子。只是,只是这个事情有些复杂,我不想连累你。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秋离略显生气得说,“婆留,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跟你说点话可真费劲!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
“行行行,那我告诉你……”
于是婆留轻声把自己在金老九那挑私盐的事情都告诉了秋离。
秋离听完婆留的话后,恍然大悟。明白婆留刚才为什么说话支支吾吾的了。之前就听说过挑私盐的凶险。没想到小时候最要好的兄弟,现在也铤而走险干了这个。
秋离压低声音问婆留“那你现在一日能挣多少钱?”
婆留套在他耳边轻声回答。
听到婆留的回答,凌秋离一脸惊讶,“什么?那么多!难怪你铤而走险了。那么个赚钱的好机会,你怎么也得带上兄弟我呀!你说的那个金老九那里现在还缺不缺人手?”
“你小子可别一听这钱多,脑袋一热就要来。这钱看着赚的不少,可这行当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不仅山路险象环生,还要时刻提防官府的人。这钱可是一点都不是好挣的,每一厘都是我们提着脑袋,舔着刀口挣回来的。你看,我这手臂上还有伤呢。”
如今婆留也能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规劝秋离了,
婆留倒了口酒,继续对秋离劝说道,“实话讲啊,你爹在你们老家也算是个乡绅,在你们乡里你家也算不错的了。而且你又是你们家唯一的男孩,之后即便你不走科举这条路,相信你爹肯定也会给你铺好另一条好走的路的。你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呢?”
秋离摆弄着手边的碗碟,冷冷一笑,“哼,我就是不想走我爹给我铺的老路,更不想一辈子都窝在我们那个小村子里,我想出去闯闯。况且你爹不是也想让你继承你家的铺子嘛,你不是也不想听你爹的安排吗?”
被秋离这么一说,婆留一时语塞,想了半天又继续劝说道,“可这闯天下有各种闯法。我还是劝你你可得想想清楚了,要是跟我走这条道,可就没用回头路了,兄弟!”
秋离用力点了点头,“婆留,从小你就是我们后山那帮兄弟的首领。你也是我最佩服的兄弟。实话说要出去闯,我一个人心里还真没底。反正我秋离也那么多年跟你也跟惯了。我想好了以后你婆留干什么,我就跟着你干什么!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好?”
说完,秋离举起了酒杯,一脸认真得看着婆留,等待着婆留的回答。
婆留思忖了半刻,终于也举起了酒杯,笑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也不阻拦。正好这几日我也在琢磨一个事情,正需要你这个在后山长大的老朋友的帮忙!大家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二人仰头,一饮而尽。
似醉非醉之间,两个年轻人把酒言欢,畅想着未来各种飞黄腾达的美梦。
一切虚幻,而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