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一周突然有事要出去。”黑鳞抬起头，揉揉自己下巴上留下的红印子，“大叔总是不放过我哎，明明我都没做什么。”
书楠长长地叹了口气，嘴角不自然地向上勾起：“同事，我下周一要去考试。你能否体谅一下学生对分数的执着？”
“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以，这回答很黑鳞。
门口的铃铛发出响声，一位青年人走了进来。
每个酒吧里总有那么几个人。
在没人时早早来到，人潮来时又早早退出舞台，这就是这个酒吧里的“那个人”。
每次都点上一杯酒，和调酒师聊一次价值几铜币的天。自己说着听来的故事故作姿态，不过调酒师也知道多半是由于夫妻关系而诞生的新哲学家。
不过这里的“那个人”可是货真价实的金龟婿。
黑鳞把他叫杆子，说是为了体现这位兄台为营造酒吧气氛做出的贡献之大，可谁都知道，杆子这个词的嘲讽意味可能要更强些。
无论是形容苍白过头的皮肤，经历多次整容有着术后痕迹却英俊的脸，亦或者是过高的个子和纤细的身材，又可以说是对其被包养行为的讽刺。
杆子。
弯而不折，却会在自己身上留下被弯曲过的记忆。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算是酒吧进入午夜场的标志。
“出来喝小酒？又是你亲爱的妻子让你不高兴了？”
怎么可能呢，对于杆子来说，向来只有他让妻子不高兴的份。不过对于黑鳞，这种友好的挖苦可以看作是打了招呼了。
“她怎么可能不高兴，红房子来了一批新人，她乐疯了都来不及。”
杆子摇摇黑鳞刚倒的酒，一口吞到肚里。
“就你这种喝法，煤油都来不及给你灌的。只能帮忙糟蹋好酒。”
黑鳞说着，又向杆子面前的杯子里斟满了浅黄色的酒液。在夕阳下，晃动的酒液显出脓血一般的颜色，黑鳞吐出舌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颜色比我想到的还要恶心。”
说罢就把酒杯推向这位同样一脸反胃的白发青年，咧咧嘴，“话虽这么说，钱还是要给的，毕竟酒是好酒。”
书楠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十分清楚，什么时候是自己不能插足的地方。只要他还想着安安稳稳地完成学业，有些东西最好是敬而远之。
他不是黑鳞，没有后台，没有关系。说白了要是在酒吧里惹了人，出门被人套上麻袋从此杳无音讯都正常。再者说，他可不觉得眼前这个叫嚣着要给伯爵女婿喂马尿的人会为自己出头。
“你这算什么，为爱？让红房子里的人和你老婆过夜，以后还自己带孩子？”
黑鳞翘着二郎腿，尖头鞋的尖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柜台侧面的装饰，发出一声声闷响。
“话可不必这么说，反正用的都是她爸的钱。一两个私生子？那老头巴不得他女儿开枝散叶。”
乔恩.里特洛蒙，或者说杆子，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拿起酒杯，把那一杯脓水一样的东西倒进水池，拿出几枚钱币放在桌子上。
“老不死的家伙——她外公。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去见造物主了。”
杆子用湿漉漉的酒杯边缘碰碰黑鳞脖子上那钥匙状的标志，引得它的主人猛然一缩脖子。
“按继承人的数量平均分配遗产，亏老东西想得出来。现在他的几个儿子满世界找私生子，你猜结果怎么着？”
黑鳞正忙着擦自己的项链，索性头也不抬的嘟囔起来。
“这还用问，自家的老婆恐怕连这些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都清清楚楚。帮着丈夫找私生子？一面看着拙劣的道歉，一面还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故意四处碰壁。”
杆子听了，不禁嗤笑一声。
“这就是贵族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