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得过瘾，完全把这里当酒楼，慕容启哲摇摇头，手边碗筷没动，斟酒的白玉瓷瓶也没动。
叶忘离吃着，想起什么，问他：“这真的有你需要的药？找谁交易？这的花魁？”
来之前便问过方灼，他说当初给慕容启哲的烈药中有一株五百年的阳元草，是克制寒毒最为关键的一味药，如今是不可能找到那么大年份的了，但年份过低也起不到作用，只能来这碰碰运气看有没有百年份的。
“对。”
慕容启哲低声道，“据消息说她无所不卖，不过主要以情报为主。”
“无所不卖？这明月阁的主人口气还真是大。”叶忘离也压低声音。
“那倒不是……”方灼吃了个半饱插话，“此间虽是四皇子开的，做这笔生意的却是婉宁。”
“什么意思？”
叶忘离回想那位四皇子的形态面貌，但着实映象不多，唯一有点深刻记忆的是上次婚宴她灌倒所有皇子唯独这四皇子没跟着起哄，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哦，还有那时不在京都去豫州赈灾的二皇子。
方灼嘿嘿一笑，“与其他卖进楼里的女子不同，她是自己跑到明月阁自甘沦落风尘，两年前名声大噪，借明月阁之地与朝廷大官富甲豪绅做交易，所以说……”
叶忘离接话，“所以说即便婉宁幕后另有其人，那个人也与四皇子关系匪浅。”
方灼点头赞同，“聪明。”
一阵珠帘伴随叮铃响动，屏风后绕出一个娉娉袅袅的淡紫身影，脖颈颀长白皙，黑发散在身后，脸上原先的神女妆容未去，眼尾一抹嫣红斜飞入鬓，压不住她转眸间风情万种。
“更衣耽误了些时辰，婉宁给各位赔个不是了。”
她稍蹲了蹲身，唇瓣带笑弧度，声线如琴乐聆音。
叶忘离停箸，感叹上天造人果然是有所偏爱的，视线移下，薄薄紫纱中能看出傲人蓬勃曲线。
“本以为世间传言纷纭，要带五分闲心，三分忧心，两分小心，此刻见到婉宁姑娘方才知，传言不虚。”
她赞道，再看眼自己裹胸就与男儿没什区别的前襟……
方灼偷偷摸摸凑过来，“别自卑，虽然你脸没有人家好看，身材没有人家饱满，脾气没有人家温柔，但是我相信论毒舌你绝对名列前茅……唔！”
桌席底下突然振动非常，慕容启哲淡定起身，向婉宁示意坐在另一处。
婉宁捂嘴一笑，朝另一边的榻椅走去，顿时一阵铃铃声响，原来她手腕脚踝处带着银铃，悦耳至极，动之即响。
方灼弓着身子趴在桌上，疼得咧嘴呲牙，冲叶忘离补充道：“不仅毒舌还暴力。”
叶忘离瞧都不瞧他一眼，起身就要坐过慕容启哲那边去。
方灼不想在美人面前落了面子，勉强也站起，鞋面上半个黑脚印清晰明显。
婉宁坐在矮榻上，取出水墨青山茶具，瓷壶上山水飘烟，云鹤缭绕，可见制艺师傅功底非常。
当然，这一套至少百金就是了，果然是温柔乡销金窟。
“阁下滴酒未沾，可是这的饭菜不合胃口？”婉宁轻柔说道，见慕容启哲凝视她，神情自若。
“不如让婉宁为你煮茶，阁下不会嫌弃吧？”她秀目流转，露丝俏皮。
“有劳姑娘如此细心了。”慕容启哲看着婉宁娇艳姝丽的面容不知在想什么，直把人看得不好意思低首垂目。
叶忘离过来，发现殿下视线不对啊，怎么一直盯着婉宁姑娘？
她也望过去，嗯……确实很好看！
慕容启哲收回沉思目光，转眼一瞥某色女直勾勾盯着婉宁，突然很想叹口气。
“唉。”
叶忘离转头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
“……无事。”
婉宁一手拂起紫袖，露出一只纤弱手腕。
用楠木制成的镊子将饼茶放在火上烤炙，去掉水份，然后用茶碾将茶饼碾碎成为粉末状态，再用筛子筛成细末，而后放到开水中去煮。
她动作优美，仪态大方，叶忘离却盯着她手腕看，恐怕外人看来要换成她对婉宁色咪咪地不怀好意了。
没办法，毛病又犯了，她见婉宁腕间青筋血丝清晰，分明是体弱之人，但跳舞可是一个体力活，何况她还跳得如此好，对身体负荷该更大才是……
叶忘离渐渐又盯着她盘落的黑发，很浓郁的黑，不知怎的，就是觉得黑得过了，有些不自然。
“姑娘这头发恐怕不是真发吧。”
婉宁点茶的手一顿，茶案上溅出几滴，神情却不显慌乱，拿手帕洁了手才朝叶忘离道：“确实不是真发……”
她伸手在头上摆弄，叶忘离盯着她慢慢摘下假发的动作，待看到真实发根时不由屏息——是黑发。
只是细软许多，长度也较短，仅仅到肩背位置。
婉宁随意笑笑，“进阁前家中贫苦，为生计迫不得已去缴发换粮……也不知怎地，头发一直留不长。”
她这般坦荡，倒让叶忘离不好再说什么，点头道：“原来如此。”
茶香迷人，慕容启哲拿起墨青色的茶杯，浅浅饮琢一口，对婉宁笑道：“姑娘茶艺精湛，不知可否探讨一二。”
他把一块黑漆漆，令牌似的东西摆在桌上，婉宁眸光微动，伸手细细摸着牌上纹路。
“看来阁下是有备而来了，连前些天在青州遗失的天机令也能找来。”
慕容启哲但笑不语，婉宁沉默看着他脸上银制面具，似要透过这层看清此人的真正目的。
她柔柔笑了笑，起身向来处走去，“想做交易便随我来吧，但只有你一个，做完后会有密道送你出去，另外两位请自便吧。”
她说完就消失在屏风后，慕容启哲不远不近跟在后面，身子顿了顿，对他们两人道：“你们先回去吧，别乱跑。”
“为什么？”叶忘离郁闷道，只准他自己风流快活，还不准他们去见识见识其他美人了？
慕容启哲笑笑，“防止有无聊的人跟踪。”
说完他就转进屏风后，叶忘离不以为然趴在桌子上。
方灼揉了揉鼻子，见她神情厌厌，复走过来道：“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倒不知还有这规矩。”
“第一次？看着不像啊，还挺熟练的嘛。”
“那是小爷天资聪颖，连逛青楼也无师自通。说起来，反而是号称熟客的某人调起情来略显生疏啊。”
“你……”叶忘离一拍桌子，突而门外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声。
叶忘离和方灼对视一眼。
“这就是婉宁姐姐的房间了，不过姐姐现在约莫见着客人，不如我先去问问？”
燕儿带着尊客推门进来，房间内只有空盏杯瓦和敞开的窗户迎接他们，哪有半个人影？可银票都揣在怀里，是绝不可能还回去的！
思虑不过一刹，她定了定心神，摆出平生最娇艳笑容，这位尊客长得可不比先前几人差。
“这位……”燕儿回头一望，傻眼了，后面那位清雅的公子怎么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