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可是真的?”周若甫眉头紧蹙,从座位上一下站起,冲着地上跪着的人大声问话,语气震惊中藏不住一丝惊喜。“是。老爷,就算奴才再瞎,也不可能认错皇上啊。”那人低着头,摸不清周若甫此时的脾气,一句也不敢多言。“好!好啊!”周若甫听此不由拍手叫好。“你先下去吧。”“是。”
那人刚退下,就听人来报,“少主到。”周若甫听此瞬间收起方才的喜悦,转身坐在位子上,又是一副严肃的面孔。“父亲。”周铭槿作揖。“嗯。”周若甫双眼半闭,似是有些劳累。“有什么事么?”周铭槿收回作揖的手,直言道,“儿臣已经查到了悯月的来历。”“哦?”周若甫挥挥手。“把人带上来。”一声吆喝过后,众人抬着管家走上堂前。只见那管家如同一滩烂泥,本就臃肿的体态,在夜色朦胧中显得更加笨拙,时不时还微微颤抖。“我问你,悯月之事,你可知晓?”周铭槿不待他反应,先行提问。那管家在来之前已被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利索,“是…是,当时…当时确实有人出高价,让我将…将悯月招入府里…”短短的一句话,从管家嘴里说出来竟费了好大劲。说罢,管家身子一摊,像是松了劲,一下子跪拜在地上。“那你可看清那人的模样?”周铭槿紧接逼问。“不不…不记得了。”管家抖得更厉害了。“那…”“好了。”周铭槿正欲再问,却被周若甫制止住。
“我大致知晓了,让管家先回去吧。吩咐厨房做一碗姜汤给管家暖暖身子。”管家不可置疑的抬起头,吃惊占满神色。“谢老爷,奴才…奴才告退。”说罢,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正堂。
周铭槿见此状并不言语,而是将疑问都写在脸上。管家退出去后,周若甫慢悠悠开口,“你想问为什么放他走。”周铭槿点点头,“是,儿臣不解。”周若甫低声笑笑,“你看他那副模样,能问出什么,想必是受了严旨,只是逼问是问不出什么的。”周铭槿垂眸以表受教。“悯月是你的贴身丫鬟,你要小心了。”周若甫压低声音。“是。多谢父亲提醒。”周铭槿再次作揖。“好了,你我父子在外相敬如宾,在内不必如此客气,”说着周若甫从正坐上走下来,坐在靠右的第一个凳子上,并邀请周铭槿同坐。“来,坐。”“是。”周铭槿撩起衣冠,随即而坐。周若甫再度压低声音,“我听闻皇上和乞巧一同去了茶青居,可为真?”周铭槿稍加思索,轻轻点点头。“如此甚好,若能促成…”“乞巧并不知道那是皇上。”周铭槿不等周若甫把话说完,便强行打断。“知道能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若是皇上喜欢,岂能拒绝。”周铭槿表情稍微有些微妙,“倘若乞巧不喜欢呢。”周若甫冷笑,“由不得她。”周铭槿沉默不语。
夜已深了,周乞巧还伏在案台,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谢霄她偷听来的这件事。信纸写了撕,撕了又写。话说自打上次庙会一别,两人便暗通情愫,乞巧更是暗许芳心。虽然边疆遥远,但好在有飞鸽传书,可以寄去一份想念。但如今若是此事成真,怕是要完全辜负两人的感情。
周乞巧趴在桌子上,眼泪早已哭干了,她试图说服周若甫,最终都由劝说变为失望。她终于知道她的父亲为了巩固地位,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舍弃至亲。一入皇宫深似海,乞巧本就不喜争,又如何在尔虞我诈的后宫生存。
周铭槿不忍看到自己姐姐如此模样,虽说不是亲姐姐,但日积月累,早已看似胜过亲姐姐。周乞巧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说服的机会,她希望周铭槿可以帮她说情,可奈何终是抗不过父命。从那往后,周乞巧尽量推辞庆隆的相约,只希望庆隆可以忘却她,不喜欢甚至是讨厌。
新帝登基已一年有余,贵人嫔妃倒是不少,可迟迟不曾立后。满朝文武皆虎视眈眈,争前恐后的让自家女儿进宫。
一日早朝,兵部来报说边疆倭寇再度横行,清扰百姓,祁将军虽老有所谋,但终究有气无力,如今只靠谢霄一人硬撑,怕是抵不过半月。兵书一出,众人皆叹却无一主动请缨。庆隆看着满朝文武不禁气从中来,“我朝文武之将超百人,竟无一人能担此重任!要你们何用!”天子震怒,百官齐跪。唯有一人,当朝不跪,只是作揖道,“皇上,臣愿助力平定倭寇之乱。”庆隆定睛一瞧,一身飞鱼服,手握绣春刀,正是陆绎。“好!好啊!陆佥事,那朕就派你去边疆助力,下朝后你回家准备准备即刻启程。”“是。”
早朝已退,众大臣也已是散了,唯有周若甫与周铭槿留在堂中。“怎么?周大人有话要说?”庆隆问道。“是。老臣斗胆,向皇上进言。”庆隆从皇位上走下来,周铭槿跟在身后。“老臣小儿铭槿曾给臣家小女算过一卦,说是日后必要母仪天下啊。”“放肆!”庆隆大怒,“母仪天下这等大事,岂容你胡说。”周若甫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老臣没有胡说,铭槿就在您身后,您可以当场对质。”说罢,跪直身板。庆隆转过头,看向周铭槿,“周若甫所说可为真?”周铭槿顿了顿,若是否定,自己和家父都是欺君,而乞巧也务必因此收到牵连。
“回皇上,为真。”庆隆闻此言,怒气竟是消了一些,又转过头,平静地问道,“周家小姐,何许人。”“周家长女周乞巧…”“什么?周乞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