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照亮了世界的光华,庄严的法院第2厅审讯室坐满了人.
坐在原告席上的言寒,身穿着深灰色西装配合蓝色波点领带,刚毅的鬓角修剪得短薄,顶部的头发烫着微卷,额前的发丝自然垂落,形成内外不连接的层次,显得极为凉爽利落,他坐在椅子上,低头垂目地双手交叉。
不同于他的沉稳安静,被告席上的大男孩,大眼睛湿漉漉,抿嘴地在婴泣,看起来十分柔弱和可怜,
双方的辩护律师,正在康概陈词,措词一个比一个犀利,不断刺激着对方的辩护人,双方相持不下,法官也看呆了眼.在这么吵下去,两个律师就要打起来了,法官抬起手用一个指头使劲按着太阳穴,抱怨似地睁大眼睛,茫然望望陪审团。
“我请问对方辩护律师,你可知道贼喊捉贼的含义,明明是对方侵害了我方的个人尊严和权利,现在倒是你们成了原告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男孩的律师是一个好手,声音宽阔洪亮。
“哼,对方律师,还没听明白吗?现在是你们在随意陷害我的辩护人,我的当事人人早已同异性结婚2年,怎么可能对男子性骚扰。”
眉眼发红的对方律师,忽然大笑道:“妻子?据我所知,对方当事人前后有2任妻子,她们与原告的离婚的原因都是同一个理由,那就是自己丈夫的性取向有问题,法官先生,我请求允许原告的前妻出庭。”
这位律师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来得是言寒的第2任妻子,一位美艳无比的女子,低胸的性感黑裙,开叉到大腿中部的紧身包臀裙布下是一双白花花的大长腿,她似乎对言寒依然存在着恨意,说每一句证词的时候都咬牙切齿。
“李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丈夫性取向有问题的?”
“结婚半年后,半年了,自己的老公不碰我,甚至不与我同房,起初,我只是奇怪,后来打听到他的第一位妻子和他离婚的理由,就开始怀疑了,紧接着我收到了很多恐吓短信,对方声称是言先生的爱人。”这位女子说到这里,朝着言寒歪嘴嘲笑一眼,想起当年她受得折磨,如今因为有和他的离婚史,至今都无法找到自己心仪的结婚对象,心中不由地愤恨起来。
对着对面依然平静如水的言寒大骂:“呸,你这个人渣,害得我好苦啊!”
这时,对方律师立马煽情道:“各位,其实像李小姐这种同妻是很多的,网上显示数字少说也有1600万,她们都如李小姐年轻漂亮,都本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可是她们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群自私的同性恋人群为了遮掩自己在大众的眼光,甚至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不得不娶一位女子。这些可怜的女人长期受着冷暴力,绝望却因为孩子又忍气吞声。他们把痛苦转嫁给这些无辜的女人身上,让她们来承担这部分痛苦,这简直都是赤裸裸地丧失人性的罪行!”
“反对,我反对,对方律师在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人身攻击,同性其实早就被大众所接受,全球已经有27个国家允许同性结婚。再说,李小姐在离婚后,拿了我当事人一笔可观的精神损失费,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逍遥日子。”
对言寒的律师解开老底,娇滴滴的李小姐瞳孔猛地一缩,恍如惊天霹雳,僵在原地。
“我的当事人和李小姐的婚姻不幸福,原因可能有很多,也许是我的当事人对李小姐并不喜欢。如今,我当事人和自己的妻子相敬如宾,亲爱有加,请各位看这张图片。”
屏幕上投放出一张言寒与现任妻子热吻的照片,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捧着女子的双颊,女子的整张嘴唇都被他吸进口中。
火辣辣的亲吻照片倒没有让严肃的法庭尴尬一分,笑话,比这种尺度更大的图片他们都见过,只是那个李小姐却瞪着眼珠,十分吃惊。
对方律师黑俊的面部抖了几下,灵机一动,反驳:
“请问对方律师,既然是对方当事人的妻子,又如此的相亲相爱,理应是最关心对方当事人的家人,可请各位看看后边,这哪里有原告妻子的身影,明显地,他们夫妻关系早就不和,这可能是原告想挽回自己的名声,和那位女子作出得某种交易,一张照片,能说什么问题呢?”
观察到原告,云淡风轻的手指终于抖了一下,他立马乘胜追击对着法官请求道:“法官先生,我请求对方原告的妻子出庭验证。”
言寒的两腿正搭在一起坐着,干净的指头轻轻地敲着膝盖,听到这里,他停下了手指的动作,神情蓦地一紧,虽然他很快压了下去,但是还是让对方瞧见了。
看来,这里面果然有猫腻,对方律师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又向着法官请求一句:“我请求原告的妻子出席。”
坐着听审的言君,赶紧对着身后的随行秘书,小声嘀咕:“快,去医院把叶小姐请来。”
也跟着公关主任的李小伟,凑了过来,鬼精地道:“院长放心,我早就料到对方可能有这手,我让我的同学,早就陪着叶小姐在外面等着了。”
言君听此,眉眼一笑,对着慧眼识才的公关主任,竖起一个大拇指,这个实习生确实是个人才。
高静还是很有眼力劲的,出行前给叶冷雨打扮了一下。
洁白的连衣裙衬得肤色更加白皙,只可惜红色的唇釉也遮不住她的憔悴,青色的眼圈,无精打采的精神,扶着她坐在证人席上。
摇摇晃晃的身姿让在座的众人不由地蹙起眉峰,担忧起来,原告的律师是没有说谎,言寒的妻子身体确实是柔脆不堪,如果说美艳的李小姐是一朵热情似火的红牡丹,那么这位女子就如一朵雅静的高岭之花,五官大气,气质端庄,她抱拳轻轻咳了几声,又带着几分林妹妹的绒软。
被告的律师见她这般,语气放柔和了不少:“请问,小姐,可是原告的妻子?叶冷雨”
“是~”气虚无力的她,语气冷淡,强撑着身子争取让对方听见自己的声音,纤细的腰肢挺直。
“你和原告结婚2年,可是,为何很多人都不知道呢?”
叶冷雨似乎猜测出他会问这个问题,晕眩的双眼清明起来,抿唇一笑:“婚姻本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何需要那么多人知道。”
“可是叶小姐,据我所知,在这2年里,原告一直在国外,你们夫妻二人分隔甚远,期间,你们连一个邮件一个电话都从未通过。”他拿出一堆资料递给陪审团,那里清楚地记录着这两位夫妻的语音记录。
他挺起胸膛,又低头凑向前,逼问叶冷雨:“叶小姐,我请问,你觉得夫妻这样,正常吗?”
他的尾音翘起,双手对着众人乐呵呵一摊,胸有成竹。
坐着的叶冷雨抬起无光的脸,看着洋洋得意的这个人,脑海里骤然泛起了熟悉又陌生的一些破碎的画面,那时,伤痕累累的自己也是坐在这里,那个强词夺理的律师也是趾高气扬地指着满目疮痍的照片歪扭事情。
叶冷雨嘴角微沉,手掌握拳,敛眸打量好一阵对方,眼神乍然寒意四起,缓缓站立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边轻笑、字正腔圆道:“以对方律师的观点来推算的话,为了生活,长期分隔两地,10几年的夫妻更不正常了;戍守祖国边疆的战士们,有的地方别说网络了,连给家里的妻子写封信都很困难;那些国外的维和、红十字的志愿者们,在国内就没有家人?我的丈夫作为一位战地医生,在战火连绵的环境下去挽救生命,在枪林弹雨中做外科手术,你觉得身为妻子的我,会为了几个电话、几封邮件和他大吵大闹吗?”
她的眼睛因为激动乌黑发亮,眼尾巴添了几分刚毅,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对方律师不禁揉揉眼睛,怀疑这刚才柔柔弱弱地进来的光景都是他的幻想。
“别说是战地医生了,就是我们国内的每位外科医生,又有几个有时间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他们没有休息天,一个电话,不管身在哪里,在干什么,就得马上跑到手术台上。为了和死神抢生命,他们得长期低头、弯腰、站立,颈椎病、腰肌劳损、静脉曲张、胃炎等职业病长期伴随着他们,他们哪里是白衣战士,只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别人的命而已,满足别人的家庭完整,舍弃自己的家园而已。和他们的大爱大义比起来,你觉得身为一个外科大夫的家属,做点这样的牺牲又算什么?”
她越说就越从容不迫,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振聋发聩,仿佛一位满腔热血的演说家,旁征博引、口若悬河。
叶冷雨因为激动,被长发遮住的清丽脸庞在灯光下露出了出来,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细弱的腰板挺得越来越直,如同一支苍翠的青竹。
“好!”
“好···”
她纵横捭阖的言语,顿时语惊四座。
谁也没有想到刚才还是一股多愁善感、怯怯懦懦的她,忽地画风一变,竟能洋洋洒洒地说出一段辩词来。
言君和李小伟等人惊赞,霎时间,全部弹起来,热烈鼓掌,就连面色沉静的陪审团人员也有地投出佩服的表情。
对方的律师被怼地一时哑口无言,闭眼养身的言寒也不禁睁大双目,吃惊地凝视着她。他知道她一向冷静,从不愿意和别人多说一句话,但是惹急了,也会怼人,先前在医院中他就领教过。只是她又长又飒地如此维护着他,胸口带着排山倒海的···惊喜
也许是浑身的力气用得太猛了,叶冷雨的胃部倏地疼地肝肠摧断,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娇弱地瘫坐在椅子上,清秀的鼻翼上冒满了冷汗。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律师,那位男子抬手轻咳了几声,回复了自己的镇定,眼光一闪道:
“叶小姐体谅医生这份行业的心,真是让人动容。可是这也恰恰证明了,原告不仅从不给你打电话,也从未和您同床过,由此可见,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夫妻的情义。国内有很多同性取向的人都选择娶妻掩护自己,叶小姐,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他见叶冷雨的眼神发虚,立马又扬声问道:“叶小姐,你和原告,根据就没有夫妻生活,是不是?”
“反对!”言寒的律师见叶冷雨支持不住的样子,立即起身道。
“法官大人,对方律师在强词夺理。”
“什么叫强词夺理,这个问题很重要,原告和她妻子就是一直没有夫妻生活,才饥渴难耐,对我的···”
“肃静,肃静!”耳朵受不了的法官,猛地敲锤,又开始了,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人家的私生活在法庭上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可是性骚扰事情总是免不了这种言语,头疼的法官无奈地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
全场终于鸦雀无声了,叶冷雨掐着面前的桌子,胃部痉挛地让她直不起腰来,费力地喘息了几下,咽了咽口水,想起身再和他辩论,唇刚启,手上力道一松,眼前发黑,无力地朝一侧歪了下去。
“姐~”
“叶小姐。”
顿时,正襟危坐的众人乱做起来,原告席上的言寒跳了起来,大步流星,一把抱起昏死过去的叶冷雨。
她身体轻地如羽毛一般,额头全是虚汗,垂落地的指甲缝里藏着血丝,莹白的手心和手背上全是掐痕,这是她为了强迫自己···清醒。
“姐,从昨天就没有吃进任何东西,据说昨日还吐到半夜,一大早就被拉到这里,连喝口水都在吐。我已经给了打了一剂营养针,怎么还是昏倒了。”高静向往大门跑去的言寒大喊。
“你怎么不早说!”李小伟脸色发白,跟在言寒身后,三步并两步。
“这··这···法官先生,我没想到证人的身体如此弱啊。”对着叶冷雨咄咄逼人的律师也怕了,心急地想狡辩。
抱着叶冷雨的言寒,走到大门口,停下了飞快的脚步,陡然一瞬回头,那一刹那,他的黑眸缓缓掀起眼皮,眼神如狼目,凶险无比,直盯着身后的众人,如钩的鹰眼,摄人心魄。
被盯地的律师背脊一阵发凉,他早就看出这个男人一直先隐忍着平静,但···他不知的是。
他的身后噼里啪啦,被言寒阴狠的眼神和气势完全震慑,被告席上的男孩轰然瑟瑟发抖,崩溃道:“我说,我说,他没有骚扰我,是我自己脱掉的衣服,我是被他指示啊···”
小指头微微颤颤指向听审席上的秃了半个头顶的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