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海城,妈妈做着很普通的工作,我经常看不到她,不在学校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在家,关着门窗,没人跟我说话,就我一个人,写完作业就自己跟自己玩,也没有动画片。天黑了,也是我一个人在家里,为了不害怕,我总是很早的躺在床上睡觉,可总是睡不着,也不敢开灯,一来是觉得妈妈工作那么辛苦,能省一点电费就省一点吧,二来也是怕开了灯,别人就知道有人在家,更怕别人知道就我一个人在。”
“学校的同学都知道我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妈妈总是很忙,不会去学校接我,不会去家长会。”
“开始,我以为是妈妈工作忙,所以我要乖一点,好好学习,长大了赚好多钱让妈妈不那么辛苦。”
“等到我要上二年级的时候,妈妈要结婚了,那个叔叔不愿意接受我,妈妈就把我交给了爸爸。”
“那时候他们依然是谁也不愿意管我。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妈妈一直认为,如果没有我,她就可以陪着爸爸一起下海,爸爸就不会有外遇,她不用离婚,不用受别人的指点,说她是一个管不住自己丈夫的人。”
“两人争执不下,谁都不想管我,可是后来爸爸还是把我带回家了。表面上,他和阿姨都对我挺好的,开始我也这么觉得的。只是有的时候,杨昊是弟弟,是男孩子,是他和阿姨的儿子,一碗水很难端平。”
“比如,过年的时候杨昊的压岁钱总是比我多,杨昊不用平时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新的玩具都可以。”
“杨昊五岁的时候,阿姨和朋友在楼上聊天,我和杨昊在花园里玩。后来,他一直想要跑出去买东西,他才五岁,我肯定是不会让他去买东西的,商店在对面,要过马路。我叫了阿姨好多次,可她没听到。
“他坚持要去,自己打开门出去了,我不让他去,他就咬我,一个人往外走,我只能跟在后面,过马路的时候带着他。买完东西我就带他回家了。”
“回来之后,杨永宗看着是我带着他出去了,也没问我,抱着我就往地上摔。”
“当时,我安慰自己说,他只是担心弟弟的安全,他那么小,我带着他过马路他们不放心。”
“虽然是摔在花园里,是比较软的泥土,不是水泥地,我的右手、脖子都撞到了小石头上,疼了好久。那时候,以为只是普通的撞伤,没在意,也不敢说。后来,就成了这个样子。”杨俏说着说着,眼泪很不争气的模糊双眼,揩了揩眼泪,“我没想哭的。”她说过,不要再为这些事情哭的。
右手,脖子。厉墨深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脖子,心里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右手不太好,她告诉他是什么肌肉劳损,看书写字的姿势不正确,保持写字的姿势太久了,引起的,后来他还陪她去过几次中医馆,做过几次针灸理疗,从脖颈到右手手掌,短短的距离,每次都要扎十几根钢针。前两次去的时候,疼的她倒吸凉气,却又从不喊疼,因为脖颈后面扎了针,一开口说话就会牵动身体的皮肤,皮肤一动,扎进身体的钢针也会受到影响。后来,她习惯了,不管扎了多少根针,都能侧躺在病床上睡着。
他问过医生,可能是因为他在或许是因为别的,她没跟医生说实话,每次医生问,有没有受过外力的撞击,她都是很肯定的说“没有”。他一直以为真的是她读书太用功了,坐姿不正确,字写太久了才造成的肌肉劳损。还纠正她的坐姿,从来不让她连续写作业的时间过长。
肌肉劳损本来就是要好好休养,是要日积月累,慢慢的恢复。可她从小就比厉墨庭自觉,上课认认真真听课做笔记,回家认真写作业复习预习,虽然是小学,作业也不少,手从来也没有说好好的修养。到了初中课程多了,她理科又弱自然又多花时间,开始他还能稍微管着点。后来,他就管不到了。到了高中,学习任务更重,高二文理分科,她选择了文科。文科要想考得好,答题卡怎么也得是满满当当的。文科的习题一套一套做下来,她的手哪里扛得住。
他始终记得,每个周末,她都会去学校门口的药店买膏药。上课的时候,经常用左手敲打右肩,按摩右手。下课的时候,徐皓杨会用一根用书和透明胶带卷起来的棒子敲打杨俏的右肩。在别人看来,那是他们在玩闹,他知道,那是徐皓杨在帮她按摩放松。
“现在手还疼吗?”厉墨深好久,才将脑海里的词汇,组成这么一句话。
“习惯了,不过比高三那段时间好多了,起码可以不用靠狗皮膏药度日了。狗皮膏药真的很难闻,那段时间居然让我室友和座位旁边的人都闻习惯了,而且撕的时候都不会疼。”杨俏嬉皮笑脸的说着,那时候可能是真的觉得很疼吧,可回想起来,也就那么回事,不管再疼不也熬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