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阿姨从上午就开始忙碌,做完午餐做年夜饭。
吃过早餐,杨俏帮着挂灯笼,贴对联。
年夜饭十分丰盛,杨俏收到了爷爷奶奶,厉墨庭爸爸妈妈还有阿姨的红包,杨俏笑着表示感谢。
厉墨庭买了好多烟花,说要放烟花。虽然是城郊,可以放烟花,但在小区里放总是不太好。爷爷说到后面的小山丘放,距离也不远,在家也可以看到,他们年纪大了,大冷天的也可以不用出门吹风了。于是厉墨庭把烟花扛到厉墨深车的后备箱,他们三个过去放烟花。临走的时候厉墨庭突然闹肚子,就只有她和厉墨深了。虽然她也不太想去,小山丘肯定黑漆漆的,还冷,可她总不能让厉墨深一个人去吧?年三十她一个人跟他的家人待着也挺奇怪的。
开车没两分钟就到了那个小山丘,厉墨深打开车灯,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烟花,摆好,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仙女棒递给杨俏。
“你买的?”烟花是厉墨深和厉墨庭两个人去买的,厉墨庭出力他出钱。
“嗯。”厉墨深拿出一支仙女棒,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放到杨俏手里。
杨俏看着点燃的仙女棒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很漂亮,心情自然很好,不过一支短短的仙女棒很快就燃到了尽头,美丽稍纵即逝。
厉墨深又帮着杨俏点了一支,杨俏故意在厉墨深面前挥舞着仙女棒,眉眼间尽是笑意,像个孩子,“好看吗?”
“好看。”杨俏玩的开心,厉墨深自然配合。
“你不去放烟花?”
“零点再去。”
“零点?”现在才十点多,“那我们来这么早干嘛?”不觉得冷吗?她以为是放了就可以撤了,然后在舒服的被窝里守岁呢。
“冷?”厉墨深问,顺手把杨俏羽绒服的帽子给她戴上。
“有点儿。”杨俏如实说着,开始还好,这连续点了几支仙女棒,这里小山丘秃秃的,四面来风,还是有点儿冷的。
厉墨深闻言,把杨俏带上了车,把暖气打开。杨俏上车,确实觉得暖和了很多。
杨俏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放的整整齐齐的红包,一个个打开,刚刚在家里她都不好意思拆红包,现在正好可以拆,虽然红包都长得差不多,但还是能分清哪个是谁给的,爷爷奶奶的分量最大,厉墨庭爸爸妈妈的其次,阿姨的相对较少,但也不少,凑起来差不多够她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了。
杨俏偏头用狡黠的目光看向厉墨深,“你要不要给我包个红包压压岁?厉墨庭都给我发了两百块钱红包呢。”厉墨庭还是很仗义的,直接给她微信转账了两百块,她还随机回了个八块八的新年红包,真不是她小气,随机就是这么多她有什么办法呢,都是天意。
“叮咚。”手机提示音想起,杨俏点开微信,厉墨深果然给她转账了,杨俏点开,五百二十块,虽然觉得有点土,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撇撇嘴,心口不一的说着,“你刚也看见了厉墨庭爸妈给我的红包有多厚,你好意思吗?”
厉墨深没回话,低着头操作手机,杨俏光明正大的看着,是微信转账的界面,笑嘻嘻的看着。随后手机传来一声“叮咚”的提示音,屏幕上又多了一个转账信息,杨俏点开,又是五百二十。
“叮咚”又是一条转账信息,又是五百二十。
第三个杨俏没点开,等着二十四小时后退回去,“够了够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我刚就是说说。”
杨俏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厉墨深,“喏,给你的。”
厉墨深有些惊讶,他有好几个春节没收过红包了,接过红包,“什么时候准备的?”
“包个红包还要准备?想包了就包呗。”杨俏用轻松的口吻说着。可实际是吃完年夜饭爷爷奶奶阿姨们都给她和厉墨庭红包,厉墨深没有红包,反而成了给厉墨庭和阿姨司机红包的人。那一刻她发现,厉墨深跟她已经不是同辈人了,他有工作,有收入,过了可以收红包的年纪了。
她在恰当的时机,找了个借口溜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个红包,还给人家微信转账,把微信里的钱换成现金,给他包了个红包。她这还没毕业,还没工作,没收入就要开始给别人包红包了,“你不要嫌少,我也没收入,手头有那么点拮据,意思意思,给你压压岁。”
厉墨深盯着那个小小的红包,也许里面就几毛,几块,十几块,但还是笑笑,一种叫开心的感觉,从嘴角一直蔓延到心底,所有的言语都化成一个单音节的“嗯。”小心翼翼地将红包放进钱包的夹层。
杨俏瞄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内心哀嚎,怎么还有一个小时?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么早?“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么早?”
“你看不出来他们是故意的?”厉墨深反问,小姑娘看着挺聪明的,可很多时候又傻乎乎的。
“他们故意的?”故意的?故意让他们来这么早?杨俏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厉墨庭明明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在海岛地图里玩得火热,怎么就突然肚子疼了,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却又觉得不敢相信,开口确认,“他们故意让我们单独出来的?”
“不然呢?”厉墨深好整以暇的看着杨俏。
套路真深,杨俏吐槽着,出来这么久,这黑灯瞎火,无人小山坡的,多无聊啊,一无聊她就开始犯困,头枕着车窗居然就睡过去了。
一个小时后,杨俏被烟花冲天的声音吵醒,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九,还有一分钟,十二点,新的一年就到了。
厉墨深已经点燃了她们带来的烟花,杨俏打开车门,下车,跑到厉墨深身边,仰着头看烟花,烟花在空中绽放,绚丽夺目,天幕中原本有的几颗星星在它面前也变得暗淡。
“杨俏。”
听到厉墨深叫她,杨俏惯性地偏过头望着他,厉墨深很久没当着她的面叫她的名字了,突然叫她名字让她有种不寻常的感觉,“干嘛?”
话音刚落,厉墨深的脸已经贴近了她的脸,因为在室外待久了而变得冰凉的唇覆在了她温热的唇上。
这突然其来的举止,让杨俏大脑瞬间当机,整个人就楞在那里,厉墨深趁此得寸进尺,一手扣住杨俏的脑袋,一手楼住她的腰,加深了某个动作。
厉墨深比她高了一个脑袋,脖子传来的酸痛让一直仰着头的杨俏稍稍回过神来,手不自觉地往上搂住他的脖子,脚尖也很不自觉的掂了起来。
厉墨深似乎察觉到了杨俏的动作,扣住杨俏头的那只手往下移动到了腰间,抱起她,把她放到了车前盖上。坐在车前盖上的杨俏再也不用踮脚了,注意力就这么神奇的集中了,脸瞬间变得滚烫绯红,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这是他们和好之后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羞的,也或许是两者都有。
空中的烟花没有停,厉墨深的动作也没停,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因为缺氧和脸热而晕倒的时候,厉墨深终于放开了她,他就像个干渴了很久的人碰到了一小眼泉水,不断的索取,不给杨俏任何喘息的机会。
“新年快乐。”厉墨深捧着杨俏滚烫的脸,嘴角、眉眼尽是笑意。
她也感受到了自己双颊的温度,低着头,很没诚意的回了他句“新年快乐。”车前盖有点坡度,杨俏怕自己摔下去,双手还搂着他的脖子。
“脸皮真薄。”
“……”杨俏不说话,难道她应该很好意思的样子吗?像他这样没脸没皮的吗?
“回家。”厉墨深看着她那“红润”的脸,以及手掌感受到越来越高的温度,知道她脸皮薄,也不逗她了,把她抱进副驾驶,替她系好安全带,自己上了驾驶座。
她想,这大概是她这么几年来过得最有年味的一个年了吧。挂灯笼贴春联,丰盛的年夜饭,有压岁红包,放烟花,最重要的是有她在意和在意她的人。
回了家,杨俏就洗洗睡了,最近被厉墨深盯着,养成了早起早睡的习惯,熬这么深的夜,有点扛不住。
厉墨深洗漱完,从钱包里拿出那个小小的红包,仔细看来还是有点厚度的,打开,把把里面折叠整齐的几张现金拿出来,五张十元和两张一元,嘴角微扬,看着躺在被窝里睡熟了的杨俏,觉得令人艳羡的生活也不过是这样,还好他等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