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月前,飘羽孤身一人动身前往吴国后没多久,青枳与墨哉第一仗打响。雏晨陵一战,墨哉与青枳两国大的相当惨烈,战无不胜的墨哉也是第一次吃了那么大一个跟头,机械手就是在这一仗中受伤,感染未知疾病被墨哉军队放弃的。
机械手历经了生死,幸运的是,机械手活了下来,并且顺利的回到了墨哉老家,找到了他的孩子。寻到女儿的机械手紧接着离开了他那个混乱的家园,千里迢迢的向疏汐地奔来。
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一个高高的个子男子,穿着黑灰色衣服层层叠叠裹了两三层,衣着有破损不整,被一腰带紧紧系住,裤腰上还挂着一个捡到的藏青色荷包袋,穿着白底黑色布鞋。穿着衣服繁琐又很旧但很干净,若是身形稍矮或者胖点这身装扮肯定给人一种拖沓无力沉闷之感,而他身材完全撑得起来,反而给人一种不拘小节的,一身正气。
男子漏出皮肤呈现深麦色,如蜂蜜般光泽发亮,四只很长很健硕,特别是手臂肌肉,更是发达。国字脸,嘴巴宽阔又长正,鼻梁又长又高挺,眼睛稍小,看上去四十多岁样子。男子明明是不修边幅长满了唏嘘的胡茬,奇异的是整个人却很精神。
这男子应该是不爱说话,很多时候都是低着头想事情。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岁月洗涮过的坚毅通明,与磨难打磨后的厚实沧桑。
男子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孩子很小,不瘦不胖,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红衣花裙。扎着两个有些凌乱的不对称的歪丸子头,头发毛毛躁躁的,这一看就是深受父亲毒害。
不论是年纪轻轻喜当爹的,还是再是老来得子得偿所愿的,即使他们对孩子疼爱有加的,可这孩子不得不接受的是,一旦被他们的父亲照顾,他们都将逃脱不掉被摧残的命运。让一个笨手笨脚的男人来照顾小孩子,那肯定都是手忙脚乱、无从下手的。那些男人们,无论年纪有多大,他们都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们有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会照顾孩子。
对于一个粗糙的大汉来说,让他们上阵杀敌可以,要让他照顾好孩子,确实是强人所难了。这壮汉一看就是没带过小孩的父亲,对于这个刚上手带娃的爹,这孩子活着就行了,真的不能要求太多。
而这个照顾可怜娃娃的高个子男子就是前往疏汐地的机械手。
机械手进入军队是为了守卫国家国家不受侵犯,而不是去占领别的国家,而墨哉军现如今打仗理念早已与他最初的信念背道而驰了。现今的状况,是墨哉与机械手双方是互相抛弃了对方。
四个国家之前很少发生战争,一向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和睦相处为主调,所以百姓也不是个好斗的性格。在过往的几百年里,都是非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杀人的。究其原因,是因为四个国家的人本来就少,生存环境又不好,百姓的寿命很短,若再动不动就杀人,那人真的没有了。况且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只要心里正常点的谁愿意天天与那些尸骨为伴啊。
可是自从墨棋继任墨哉皇位,这一向的和平都被破坏了,机械手也不得不远离故乡,重新寻个安稳的家园。
机械手当初进入军队一是身为顶天立地男人,想要保家卫国,为故乡的乡亲父老抛洒热血。二是为了建功立业拿到月俸养家。换来的是他妻子病逝都不允许他回去,是拼死杀场被丢弃不治命运。最后他那燃烧的热情,想要上阵杀敌的干劲彻底都被浇灭了。
当他千里迢迢回到家时,若不是乡里人收到了他的死亡通知,他就差点被人误人为是逃兵被抓,而他长途跋涉回到家时,才发现连看家人亲人最后一眼机会都没有。只有一个听话的女儿活着,到最后竟连简简单单一家人团聚都成了奢望。
这林林总总,让机械手对墨哉军忠心动摇了,心中的一腔的热血冷成冰,即使机械手伤痊愈了,可他却不想再回去了,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太平点的地方把女儿养大。希望他女儿以后的生活没有战火的打扰,过上快乐的生活。
然而机械手想要实现与女儿一块平平淡淡生活的心愿,在这个乱世,是多么的不容易。
墨哉现在全民精神有些亢奋,很多人明里暗里的靠抢占别国的东西过日子,奴役别国的百姓挣钱。望洋国被一点一点的收刮欺诈,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青枳国现在也处于战争之中,也不安全。如今最安全的吴国,却是与墨哉相距较远,他若是去了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加上他是墨哉人的身份,在那里落地生根太难......
身为墨哉国人不知幸运还是不幸,他想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可是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改变不了这种情况。如今最安稳和平的只有墨哉边境附属封地疏汐藩国了。
这个地方虽然依附于墨哉,受墨哉的保护,却是独立成国,有自己的一套制度规矩,不被任何国家干扰。藩地的百姓土地财产等一律归属疏候府所有,这就连墨哉也不干扰。虽说这疏汐地的上面集权强势了点,但疏汐地的侯爷不是个享乐的主,最近几年苛捐杂税减轻很多,百姓日子过的也不错。而且这侯爷很是规矩,一向按法则行事,不太管下面的臣民,百姓有很大的自主权。
虽然里面的人身契都在候府,但百姓却很自由,生活过的一年比一年好,这两年外面打仗,这里丝毫不受影响,很多人都想逃难来这里。不过疏地不允许别国的难民进入,只接受墨哉国人投靠,很明显的表明了效忠于墨哉国的态度。
这疏汐地对于机械手来说,算的上是最适合的避难之所了,所以他思前想后,带女儿来到此地。
“终于到了......来,染染,下来走会......”
“阿爹,这是哪儿啊?”小女孩从男子后背爬下,左瞅右看的,看后指责前面的城门问道。
“这儿是疏汐地,现今四州里最安稳的地方了,我们爷俩今后就要在这里住下来了。”机械手揉了揉他女儿乱糟糟的头发问道:“怎么样,看看这多热闹,染染喜欢这里吗?”
“可是染染想回家,我想娘亲......”这里人来人往,人影错落,很是热闹,很多摊位卖着小孩子喜欢的吃的玩的,时不时传来两三声吆喝,虽然很吸引小孩子,但是对于离家很久的费染染来说,她还是想回家。
“染染听话,这里会很好玩的,在这里,爹爹要照顾你,回去就没法照顾你了。”他们的家已经不存在了,哪里还回得去。况且,他是个死了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当做逃兵给抓回去的,要是真的被抓了,他的染染没人照顾,哪还有活命。
如今,他们村里很多人性情大变,死的死,散的散了,已经不适合生活了。他妻子去世,他母亲虽说艰难点,但原本还有亲戚的帮助,他娘亲也能照顾染染。可是这世道变了,他回去时才看知道他母亲也不再了。他实在想不到母亲那么柔弱的一个人,竟然与那突然变得毫无理智的与人争斗,以至于最后丧命。
传言染染也好像出现了点问题,染染更是没多少人愿意帮忙照料了。因为这不知名的病因,他们村子比别处都严重,人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加上村人又听闻机械手这个当家的不在了,于是这染染再也没人愿意在帮忙照料了。若不是他赶回去及时,染染会出什么差错他想都不敢想。
看着他抓着他衣摆慢慢走的女儿,庆幸他回去了。还好有她的照顾,染染这些时日没有再出现问题。
“那我不要回去了,爹地去哪我就去哪.....”染染惨兮兮看着她的父亲,乖巧的道。她可不想在一个人了,吃不饱穿不暖,担惊受怕的,不管在哪,她都要跟着她的爹爹。
父女两人商量好后,染染没吵没闹,很乖的跟着机械手继续走。机械手此次就是想在疏汐地居住下来,带着女儿来到疏汐地,按规矩交了银两,拿出墨哉的还未注销的户口身份证明,官隶看了下便眼没想到这人还是个小军官,便很痛快的开了个证明。有了这个证明两人便可以长久的居住了。
机械手住没一个月城里就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这事情竟比墨青两国谁打胜仗更让城里人重视关心。
“麻烦铁柱夫人帮忙多看着点我们家染染.......”机械手把染染托付给邻居胖大婶,他要去做工挣钱,只能让女儿待在家里。
胖大婶虽然别人叫她胖大嫂,可胖大婶不是真的很胖,她只是个子比一般的女子高点,身上又有点肉,加上肩膀有点宽,胸与屁股又有点大,整个人珠圆玉润的,所以显得有些胖,于是渐渐的邻里乡亲的都叫她胖大婶了。
“大兄弟,你就放心吧,会帮你好好看着的!”铁柱夫人也就是庞大身,半伴着腰,胳膊揽着染染笑着满口答应。
机械手蹲在女儿的面前,帮女儿理了理耳边支棱起的一簇头发,不舍得捏了捏女儿的脸颊说,“染染乖,在家要听胖婶婶的话,做完活就会来”。
“我要跟爹地一块去,女儿不想一个人在家.......”小女孩稚嫩的嚷着不想离开爹爹。有着包子一样白嫩能的婴儿肥的两腮,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稚气未除,就连连撒娇耍赖,看起来都甜甜的可爱。
穿衣扎辫子等这一杆子的的细活机械手做不好,不过在吃喝上还是做得不错的儿,一个月时间就把费染染给养的白白胖胖的了。
“爹地要挣钱,给你买花衣服的,买你喜欢吃的,没钱这些都没了,染染听话!”
“那你早点回来......”可能是被丢怕了,染染不敢真的不管不顾的跟她爹爹耍赖纠缠。虽然染染很想跟她爹爹,但染染更怕给他爹爹惹了麻烦,怕惹了他爹爹不高兴不要她,只好听她爹爹的话。小女孩睁着那黑溜溜又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男子,那模样就像是只被丢弃的小奶狗,可怜巴巴的。
“好,爹爹答应你,一定早点回来!”机械手看着女儿人这么小就恨懂事,很是心疼怜爱。这是这一个多月来,机械手还是第一次让染染一个人在家,可是这也没法子。他们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要想继续生活下去,就要做工赚钱。可是要干活的话,就没法子照顾到她,机械手也是很难。可想到在外面风吹日晒的,他还是决定让女儿在家更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