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时候被长乐真人带过一回外,乌云这是第二次御剑飞行,还是有些紧张。在到达天一院所在的主峰时,乌云跳下仙剑时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怕了?”长乐真人见状问道。
“怕了,我上次御剑飞行时,还是入门随您去无求院那会儿呢。”乌云揉了揉双腿,解释了一下,却是引得长乐真人一愣。
“走吧。”长乐真人当先一步,带着他前往执法堂所在。
元衍道门有五院,天一院是道门掌门直辖的主峰一脉,另外四院各自分列天一院四周,呈现拱卫之势,皆受到主峰天一院的统管,各脉道院凡有触犯门规的,皆要在天一院执法堂受审处罚,长乐真人带着乌云来到执法堂,与管事说明了情况,随后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执法堂首座只是代掌门处理门派刑法事宜,地位比不得五院首座,尽管无求院这些年渐渐式微,依旧无人敢于轻待。见到无求院首座亲自带着弟子领过,既是表明无求院不会包庇门人的态度,也是告知这些执法堂的人,乌云虽然有过却是不至于失去长乐真人的信任,让这些人自己掂量一些。
乌云刚刚进入执法堂,就受到长乐真人的指示跪下请罪,在长乐真人交代经过的时候四下打量。
执法堂的布置有些阴暗却是更显庄重肃穆,执法堂首座坐在矮几后,五十多岁身形清瘦,却是一张肃穆刚正的面孔,一双眼睛在这幽暗执法堂里熠熠闪光,令人心里一阵紧张,“堂下犯事门人姓甚名谁,所犯何罪?”
乌云先是一拜,随即开口道:“回首座话,弟子乌云,先前在下山寻找法宝历练之时,因为遇到妖人心中畏怯,故而虚与委蛇投入妖人门下三月习艺,后寻机会逃出,如今返回师门前来请罪。”
执法堂首座眉头一皱,“妖人门下?是哪一派邪道?”
“苦心泽长生堂。”乌云回应。
执法堂首座脸色顿时阴郁起来,“尽管你是受到威胁,也不该转投邪派门下,有损我元衍道门威名,我罚你四十脊杖,在寒冰面壁思过三个月,你可心服?”
“弟子心服口服。”乌云拜首。
“且慢。”却是一人迈步而入,执法堂首座连忙起身相迎,只见一名中年道姑迈步而入,神情冷峻,目光冷淡,“执法堂就是这么执法的。”
“见过长玉真人。”执法堂堂主向对方见礼,“我那徒儿只是于同门切磋,失手伤人在寒冰洞中面壁思过三个月,这人在邪派门下习艺三月,却也同样面壁思过三个月,未免太过轻拿轻放了吧。”
“长玉真人是对我执法堂的公正有怀疑吗?”执法堂堂主闻言却是面色一肃,对对方似有不满。
“哼哼,不敢,执法堂位属门主座下,位高权重,我长玉真人不过是坤元院一介散修,怎敢自讨没趣。”道姑尽管口上称说不敢,却是神态倨傲,满脸不屑,姿态之高令人心头不喜。
“敢问长玉真人此来有何贵干?”执法堂堂主一张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
“我那弟子近来身体不好,想着她处罚的日期将至,便想向堂主讨个人情,将她提前接出养病,还请堂主行个方便。”这道姑即便是求人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行,处罚便是处罚,若是提前离开,我执法堂的公正何在?”执法堂堂主这时突然叫来行刑弟子,“来呀,无求院弟子乌云,畏怯妖人,转投邪派门下习艺三月,罚脊杖四十,再投入寒冰洞面壁思过三个月,立即执行。”
沉重的脊杖都有缠上铁刺,一旦打下既是刺的鲜血淋漓,血肉糜烂,两名弟子手持刑杖当即打下,乌云在脊杖临身的一刻就忍不住的惨叫出来,叫声惹得那位长玉真人都是吓了一跳,看着几杖下去乌云背上已是鲜血淋漓,长玉真人满脸的嫌弃。乌云在最初的惨叫过后,却是咬牙开始坚持,冷汗沁沁,他现在庆幸自己先前受了那么多罪,这顿脊杖虽然酷厉,却是还能忍得住。
四十脊杖打了将近四分钟,乌云的血已经自执法堂的地上淌了一滩,人现在在不住的颤抖。
“押入寒冰洞。”执法堂堂主一声令下,两名执法弟子架着乌云前往后山的寒冰洞。执法堂堂主神色不善的看着长玉真人,“执法堂事务繁杂,无暇招待真人,真人请回吧。”
见到执法堂堂主以惩戒一个小弟子来给自己下马威,长玉真人愤愤拂袖离去。
寒冰洞是天一院在后山偶然发现的天然冰洞,水汽湿重,四时冰寒,常人进入其中三天就能冻毙,修士犯了重过才会押入其中受罚,乌云先是脊杖重刑,后背早已糜烂,常人能否活下来都是一个疑问,押入寒冰洞更是凶险非常,刚刚来到洞口就感觉寒气袭人,刺骨生疼,乌云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这位师弟,这寒冰洞可是绝地,死在其中的犯事弟子不知多少,你怎么还笑。”负责搬他的执法弟子疑惑询问。
“在外面听那些平民长辈经常对后辈说吃亏是福,可我从小到大,吃过的苦不少,捞的好处也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给我定了一个特殊的命格,先把一辈子的苦吃了,然后给你一个甜枣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中和中和,过的安稳一些。”乌云自嘲聊起。
两名弟子将他带进寒冰洞,“师弟小时吃过很多苦吗?”虽然是执法弟子,却是人不坏,跟他聊天。
“我是五岁那年入的山门,全村人被魔教魑厉派害死,一个人来到山上进入无求院,修炼十几年才勉强修到第六层小境界,下山历练,风餐露宿,人情冷暖,替人看风水挣两个小钱糊口,修炼法术还要遇到各种危险,后来在苦心泽外,遇到了那个长生堂的门人,虽然居心不良,却是实实在在的救了我一命,后来见识了邪道手段,确实卑鄙无耻,竟然给门下弟子服食毒药控制,林林总总好不容易逃出来,想到会受罚,没想到,师门开恩没有逐出师门,弟子诚心谢过。”乌云现在意识有些模糊了,说话都有点癔症了。
“如果邪道对你还不错,师弟会留在那里吗?”两名弟子随口跟他聊天。
“不会,”乌云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大仇未报,怎能只图安逸?魔教手段未明,我修为、经验亦是不足,潜伏邪道,就是为了探明他们的情况,下次相见,我必斩之。”
这寒冰洞是一处天然洞穴,冰水混杂,少有石块可以落脚,而在偌大的洞穴里,十几人被锁链锁在一边,有些在凄厉嚎叫,有些则是冥想打坐,不论是哪一种,这里的凄寒都是令人难以抵挡。乌云被锁在一边,“这位师弟,我们一天会送两顿饭食,师弟多多保重。”
执法弟子给他找了一处干燥之地,依旧令他触之冰寒刺骨,“有劳两位师兄。”
“马屁精。”边上一名闭目打坐的少女眼睛也不睁,出口讥讽。
“马屁拍的好,那也是一种本事。”乌云趴在地上,“师姐是哪个道院的?”
五院之中唯独坤元院全是女子,不过,其他道院的弟子也有几个,他向对方打听身份,不过,对方高傲的很,一声不吭。尽管背上的伤很疼,可他还是想要逗逗对方,“师姐知道吗?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叫做长玉真人,不知道什么人,姿态高的很,张口就要提前接她的弟子离开寒冰洞,一副执法堂堂主嘴里敢蹦半个不字,立马拔刀砍人的架势,看样子身份不简单。”
少女终于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乌云此刻看着对方,突然笑了起来,“师姐生气了?好事,这里这么冷清,发发火还能暖和呢。”
“闭嘴。”少女被他惹火了。
“师姐,哪个峰的?芳龄几何?夫家是哪的?”乌云嘴里的话一股脑的蹦出来,少女的脸登时铁青一片。
“再敢胡说,小心我斩了你。”少女脾气顿时上来,恶狠狠的威胁。
“师姐威武,”乌云朝对方竖拇指,“我听那位长玉真人说,她徒弟是砍同门砍进来的,师姐可认识?”
“滚。”少女掰下一块冰块,朝着他扔了过来,冰块落到乌云的背上,乌云被激的一阵鬼哭狼嚎,大呼小叫,叫声在洞里传荡,惹得众人纷纷皱眉,“臭小子,安静点。”
洞里的男男女女,听到这个人这么闹腾,洞里也是一片闹腾。
乌云此刻伤重,闹腾了一会儿开始休息,见到他要睡觉的模样,边上一名老囚徒开口,“小子,不想死的就别睡觉,在这种地方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乌云想了想,手掌一拍地面,地面长出了不少草丛,快速枯萎变成了一个软和的草窝,他钻了进去虽然有些刺激伤口,不过,却是暖和多了。
“嘿,小子还有这等本事。”老囚徒见到乌云有御木之术,不住的摇头感慨,“小子,节省一些气力吧,想要挨下去就要运功抵抗寒气侵袭,不要乱动术法的好。”
乌云嘿嘿一笑,暗自施法给自己的伤口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