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闯抬头睁开了眼,面前的女子他再熟悉不过了,还记得在自己流落街头的时候,她还给自己过一块碎银子……
“不知邢大将军可还记得我?”
“记得……”
那女子凄凄一笑,闭眼纵身跳了下去。
邢闯闭着眼睛,不愿再去直视眼前的场景,身体的微微颤抖暴露了他心底的慌张与狼狈,这样的局面,真的是他从来没有预料到的,这不是他想要的啊,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要去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为什么,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场面呢?
“将,将军……”
“将军快看!又有人准备往下跳!”
“将军!求你!快劝劝她们吧!”
“是啊将军!那可都是人命啊!”
身后的士兵开始躁动,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平静,面对眼前的这种场面,又有谁能做到平静?
先是皇后,再是贵妃,再然后是贵人……紧接着是宫女,太监,再然后,就是达官贵人,慢慢的,跳下来的人开始变成了平民百姓,一个接一个,沉默不语,他们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国破了,家也就亡了,没有什么依托,也没有什么期望与盼头了。
过了很久,也可能没有很久,整座城池陷入一片沉寂,死一般的寂静。
似乎一起的生灵都丧失了生机与活力。
身后的士兵隐约传来抽泣声,声音很小,像是在努力压制着悲伤的情绪。
但在这样的沉寂面前,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被刻意放大,再放大,大到每一个人都无法去忽略。
邢闯早已经没有勇气抬头看眼前的场景,他怕,他自责而又无能为力,他是将军,是一个军队的主心骨,他不能把感情表现的太过于明显,毕竟,他现在是在给别的国家卖命。
“将军快看!上面还有一个小女娃娃嘞!”
“那是小公主!”
“将军快看!那是小公主!”
邢闯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这么小的孩子,是谁把她放到上面的!?
“小公主!快下来!上面危险!”
邢闯撕扯着沙哑的喉咙,似乎要把全部的气力都用出来。
这可是小公主啊,那皇帝唯一的女儿,还记得她出生那日,自己还是御前侍卫,在皇后宫前护驾,守了两天两夜才等出来的小公主。
“邢哥哥,母后交代阿若两件很重要的事情,阿若答应了母后必须要完成的。”
小公主说话奶声奶气的,甚是惹人喜爱。
“阿若公主,你站在那不要动!听话,我马上救你下来好不好?”
邢闯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说出来的话。
城楼上的小女娃娃没有回答,似乎不想再理会他。从旁边费力的拿起一根火把,似乎是料到了小公主要做什么,邢闯急了,想冲上去,被旁边的士兵拦了下来。
“将军!切莫冲动啊!”
“阿若公主!快放下!危险!”
这句话邢闯几乎是吼出来的。但是,阿若并没有停下,费力的靠近着城墙,然后把火把用力的丢了下去,一时间,城墙下面成了一片火海。
面对这下面的熊熊烈火,阿若闭着眼睛,猛的跳了下去。
邢闯瘫坐在地上,这种结局是他从未想过的,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已经说了,不会伤害任何人性命的……
尹白乞把手收了回来,他已经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后面的事情他也不太想接着看下去,母亲曾说过,人心是最险恶,最难猜测和揣度的东西,这次看来,是一点也不假的。
“主子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尹白乞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走吧,这里不适合久留。”
熬逸没再问什么,驾着马车从上空越过,尹白乞看着脚下的城,只剩下一片的荒芜,偶尔有几群乌鸦飞过。
没人会记得,这里曾经也繁华过。
“小白,我们这是走到哪了?”
“再过半日,即可到达皇宫。”
“太好了!马上就能见到皇兄啦!”
尹白乞看着冉墨芷高兴的笑脸,神色有些晦暗。
高兴是因为重逢的喜悦,亦或者,是离开我的激动?
宫墙内,透露着一种让人呼吸不过来的压抑气氛,而在这里的每个人,都顶着压抑,冒着被砍脑袋的风险,提心吊胆的活。
深夜,皇帝暗访丞相府,为瘟疫一事商议对策。
只可惜是毫无头绪,对这瘟疫是没有一点的办法。
冉墨轩内心深知,是谁惹得他大祁子民苦不堪言,怎奈手中没有证据,又深知那人的心意,又是自己一直在辜负人家罢了。
又有何颜面去找他当面对质?又到哪里去找她对质呢?
唉,冉墨轩望着那黑夜,心里只剩下苦闷无处消解。
当马车行至皇宫不远处,遭遇了杀手伏击。
来势汹汹,目的很明显是冲着皇帝的性命来的,刀刀致命。
皇帝的近身侍卫自然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几招就化解了危机。
只不过冉墨轩在那堆杀手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瞬间就让他回忆到了一位故人。
看来,这次的暗杀只是给自己一个警告罢了。
不远处埋伏着的白音见暗杀不成,转身欲走,却被侍卫发现,并拿下。
冉墨轩看着压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她压回皇宫。
不能由着她在外面胡来了,再放任下去,谁知道会给自己带来多少的麻烦。
冉墨轩坐在龙椅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她。
“为什么杀我?”
“哼!你该死!”
白音恨恨的看着他,似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又或许,对我有什么误会?”
冉墨轩在白音面前,是从来没有什么身段可言的,他从不在她面前展露天子的威严,只想补偿她些什么,可又只觉得,自己似乎对她的亏欠越来越大。
“你放心,我不杀你,只是想让你在这皇宫小住几日,等瘟疫一事解决,便可归还你自由。”
白音没有说话,她知道,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他大概也猜到了那件事情是自己做的。
只是不愿意点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