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碧岩城的官道上,一辆装满了干柴的牛车正缓慢行驶着,牛车上的两人勉强坐在拉车的老牛和干柴之间的木踏上,这两人正是吴子贵和搭车去碧岩城的李牧。
李牧这次来碧岩城是为了去君临学府缴纳两个弟妹的学资。两人的学资一年就需要12枚银鹿,虽然学资昂贵,但学府却也不包食宿的,都需要学子自己解决。
平日里李嫣和李维早饭都是在家中吃过以后再出发的,到了中午要么去学府旁的面馆吃那5铜文的阳春面,要么买两个2铜文一个的烧饼对付一顿。
平日里往来学府靠的都是吴子贵的牛车,他每年来城里的次数很多,当时李牧的父亲因为将三个孩子都送进了学府,为了往来方便就找吴子贵商定了每年的秋冬季以1枚银鹿作为车资来接送三人。
君临学府在魏南洲是官办的学府,只要入了学府且学满三年没什么太大过错的话,都会被官府授予代表童生的学籍,在外也能称一句学生,现在的李牧就是童生,算是比普通百姓社会地位高点。一些府衙差役都会优先录用有学籍的人。
而如果学满六年且过了学府的评测则会授予代表秀才的学籍,被人尊称一句先生也是可以的了,在大魏朝秀才之后的举人,贡士,进士,状元等都是每四年层层进考,到了贡士这一学籍,只要官府认可,就能在地方出仕为官。大魏朝倒是并不怎么歧视女子,偶尔也会出现女子出仕为官的情景。
李嫣李维八岁入学,如今已经入学府四年。以李家现有的条件,努力凑够剩下两年的学资,等过了评测得了那秀才学籍,学业也就到了头了。
碧岩城虽然是魏南洲最大的城市,但和大魏朝国都开阳城可以容纳百万人口相比还是差距明显。可能是地处偏僻的缘故,城池并不是很大。勉强容纳十多万人口生活,城池分内城和外城,其中内城驻扎着大量军卫守卫着粮仓和府库,一些达官显贵和官府的亲眷一般也都居于内城。外城则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城区,每个城区也没什么统一的规划,凡是人流量比较大的区域都分布着一些酒楼客栈,而那些相对较大的的商户,则都靠近官道的两旁。
李牧刚从东城区的君临学府出来,缴纳完12枚银鹿的他看看手里干瘪下去的钱袋,叹了口气。
34枚银鹿,314枚铜文,这就是李家全部的家当了。现在已经是中午,吴子贵因为有自己的事,所以没跟李牧在一起,只是约定了汇合的时间和地点。他看了下周边的酒楼,摸了下肚皮,走向官道转角处不太显眼的面馆坐下。
“小二,给我来碗阳春面。”
“好嘞,阳春面5文一碗,小店自己卤的牛肉,客官要不要尝尝,10文3两牛肉,保证鲜嫩劲道。”
“不了,就给我来一碗阳春面就成。”
据李牧所知城里的肉铺猪肉都要20文一斤,羊肉稍贵大概25文一斤的样子,这牛肉生肉就能卖到30文一斤。10文买3两卤好的牛肉也确实没怎么赚钱。但奈何李牧囊中羞涩,虽然舌下生津,但也只得作罢。
小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小二就端上了阳春面。
正在李牧大口吃面的当口,一声吆喝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看上去非常老迈的老翁,牵着一头比他略矮的骡子正中气十足的吆喝着:
“卖骡咯,家中急用钱,30枚银鹿就可牵走。”
还别说这老翁的台词还真有些耳熟,听上去让李牧都有些亲切。
“小二,结账。”随后在桌上放上5枚铜文,就快步追上那老翁。
之所以急着追出来是因为这30枚银鹿如能买到壮年的骡子是非常划算的,一头骡子一般都能活30多年之久,像这种能干活的牲畜一般人家里是很少愿意出售的。比如那吴子贵的老牛除非真的是老迈的走不动了,或者家里有其他什么变故,才会考虑将它出售的。
“老伯,这骡子多大岁数了?看着这般显老,怕不值30枚银鹿吧。”李牧追着那老伯一开口就是前世那套问价技巧。
“小兄弟,我孙子前天犯了场病,看大夫已经花了不少积蓄,大夫说身子骨还需要补药滋补方能完全痊愈,不然怕要落下病根,实在没办法才将这骡子拉城里来发卖的,虽它已跟了我20多年,但身子骨跟我一样硬朗,值这个数的。”
原来还是个会打感情牌的老人家,心里吐槽了一下。手便伸向那骡子摸去。
这骡子性子倒是颇为温顺,体高差不多有前世一米三的样子,深棕色的毛发梳的顺溜。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理后才来发卖的。
李牧虽看不出这骡子到底多大年岁,也无从分辨这老翁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看那形态这骡子也确实算是硬朗。考虑到买了以后去远些的山里狩猎也方便些,平日里也就吃点草料,想来是不难养的。至少给吴子贵的两年2枚银鹿的车资是肯定可以省下来的。
李牧虽然有心要买,但花30银鹿买一头可能没几年活头的骡子还是有些纠结的。毕竟他现在也才34枚银鹿而已。他仔细想了想,也不忙着下手,只是推说自己有事,等忙完的事情或许会在来寻他,便告辞离去了。
李牧当然没什么事,待老翁走远以后,便沿着那老翁刚才走的道,沿街打听他和那骡子的事,还别说,真给他打听到了那老翁曾经想把骡子卖给碧岩城的布商,也商谈好交割的价格,但那布商可能之前看走了眼,在交割的时候又嫌骡子年岁太大,不愿出那之前谈好的30银鹿的价,才有了那老翁沿街叫卖的事。
谢过告知消息的小贩,李牧拿出了4个铜文,顺便在小贩处买了两个烧饼放入布袋里。然后向着刚才老翁离去的方向行去。
没过多久看到那老翁还在沿街叫卖,显然并没有发卖出去。便上前叫住老翁。
“老伯,我寻思着这老骡虽然年岁大了些,但于我来说还算有用,不如我出20枚银鹿卖我怎样?”李牧出价20枚银鹿也不是无的放矢,他已经打听到那布商愿意的出价是18枚银鹿,他比那布商多出2银鹿,也方便后续砍价。也没指望20枚银鹿就能成交。
“不成,不成,价低了,价低了。”老翁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你说个实数,我看看成不成吧?”李牧假装为难的问道。
“28枚银鹿不能再低了,之前还有个商户出价30银鹿呢,当时要不是有个小厮从中作梗,早成哩。”
李牧一听这话心里虽然也没什么底,但还是准备在加一回价看能不能成。
于是稍微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情。然后仿佛下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开口道:
“我这只有24枚银鹿,不成就算了。”
说完也不等老翁答话,就转头准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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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岩城外城前往南城门出口的方向,有一头骡子和一辆牛车一前一后的走在官道上,牛车与骡子上分别坐着一个人。正是打算离开碧岩城的吴子贵和买到骡子的李牧。最终李牧以24枚银鹿和身上所有的铜文买下了这头年岁颇大的雄马骡。如今的李牧的钱袋里只剩下10枚银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