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真谛明灭
脚力感到身子几近压碎……
剑未至，一丝蛇游的冷锋触及脚力的肌肤……
谁料，脚力的每个细胞，一瞬间会变作不堪触碰的神灵！
不堪遭受作贱的火性，本能超越精神和思索的暗示，超前抵挡了冷锋冻馁自己的那道射线……
一团烘烫的火焰突然自胸口燎燃，飞起一丈高的火蛇……
冷锋与火焰的边缘交错之间，一只古兽般的赤红钢爪死死盘结那道已经变得挺立的靛蓝寒光……
叭——当——
剑锋被凌厉地钢爪控住，火蛇游丝滋滋滋的舔食，使冷锋乍现的曲折寒芒腾出朵朵乌烟……
天空和大地的大合世界里，陡然间在松枕峰垂直矗立一把威风凛凛的光之刀！
光刀的一面，黑煞般的雾团扭折、翻腾，蟒动。不甘示弱的狂力以飓风之势的冲撞和碰击，震荡着夜色侵袭的灰暗大地，加剧着阴凄的厉吼。
刀光的另一面，赤红耀眼的火光发出呼呼呼的声威，一只驾驭猛火的古奇灵尊之兽，迂回摆动筋结与力量结合的庞躯，不断剧烈地撕扯开被黑色风烟笼罩的世界……
垂线上下迸响哔哔啵啵的火星、光点、黑渣、残片……
寒剑虽然仍然无惧钢爪的力量，但是火蛇漫卷着，粘附冷锋，不减势头缭绕的怒焰，将冷锋凝淬在锋芒切线的冷气，化解成滚滚浓烟和浊雾，随风遣散。
持续的发力，终于使这个出手乖滑残忍的红衣人，崩溃一般连连跌退……
灵兽恍然销踪匿迹，天地间只留下一副凄清的画面——
一把毫无灵气、斜歪插地的剑，周围飘荡着落尘、烟篆……两个披发遮面的人：一个仰头跌坐，一个缩身倒退……
对面，旺势依然无减的火蛇，灵动地随势起落着，时刻寻找可以一意搏杀的施力点。
“师尊——”
空间传飞一声无比响亮的呐喊。随即，以肃然法相，凌空矗立的苍仙尊缓缓落辇地上。
从地上趴起的脚力，忽然疾声呼唤道……
苍仙尊面晗微笑，素手摆了摆，道：“唵罗迷！陀仙，可以收住火攻了。多谢助力！”
火蛇仿佛是一只瞬间完成修炼功课的灵物，周乍随化之间，嗖——地钻入脚力胸前。
脚力微惊，一把抓中胸前系挂的四方金箔……
此时此刻，四方金箔透发的橙红色明灭闪现着。光泽流溢欣喜之色!显示着刚刚发威后，留下的余焰。
唵罗迷？！
一听见这三个字，只听嗖地……随着两声惊乍的呼叫，红衣人一把拽上诺昊，撤回插在地上的长剑……像被劲鞭末梢抽飞的土石，向西边天际，遁身飞逃掉。
是的，西摩地毗卢薮的通令牌他不可能不晓。
很显然，诺昊族作为西摩地曾经的同盟，四方金箔肯定念及旧恩，不意大展法身。
要不然，四方金箔改天换地的乾坤之力，早已将侵犯“缘”的逆势力，销迹得了无踪影。
苍仙尊似乎对“缘”的背景早就心知肚明了。
看见九台口旁边的崖前平地上，窜起的滚滚浓烟。还有白光交辙的闪电与火焰……大弟子倪照紧急招呼好各位大弟子们嚯嚯赶来……
一见苍仙尊正和脚力平静地站立在崖前。所有大弟子立即齐刷刷躬身致礼苍仙尊。
“刚回山门，遇到一点小打扰，不碍事。”苍仙尊平静地道。
苍仙尊回山自然是件开心事。苍宗门大弟子们人人面带喜色。纷纷猜测师尊云游归来，见闻的各种大法显，密功，启示录……
脚力看见老叟从膳房窗口打探的神情，知道他预言灵鹊的笑话了。是的，今天要过完了，高兴的事一直持续到夜晚！
夜，凝静。
月色洗练，清灯明亮。
脚力又变作欢喜随动的小鸟。他感到浑身是劲，仿佛有许多的事情就等他一个小仆僮去完成。
苍仙尊待他收拾完零碎。绕着脚力缓缓走了一圈，站定。
“脚力！”苍仙尊凝视着脚力，道：“你破境了。知道吗？”
“破境？”脚力惊愕地眨眨眼，住了手脚。
苍仙尊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好像“破境”是一件特别神秘的事情。
也许，借助吐珠不便说出道理。他摆动手中的拂尘……
房间的空气抖动一下，空间渐显渐亮，出现一幕幕图画……
……一个双手持寸剑，高擎着胳膊的少年，拼命戳刺一枚四方金箔，突然，金箔洞穿，一只大脚迎面飞来……无数兴奋呐喊的人声……一个戴墨镜的无面人……魔脸显变，眼里的蓝光被凌厉的寸剑刺灭……
脚力似懂非懂，迷惑地摇摇脑袋。
“那个无面人，就是进入世境的诺昊。他用魔法意念妨碍的，正是云门拱见到的四神之一。四神全在世境里……”
随着苍仙尊缓缓地把话意挑明，脚力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情。
真的太可怕了！那鬼精的耳朵就粘附自己一次，已开始寻衅滋事，提前破坏苍宗门的潜力神！
一种万分紧急的压迫感，忽然间，搅扰得脚力心神不宁。
初识四神还只是一个曼妙的童话，却料，空间就已经树起一个强大的天敌，这该是多么抠心作疼的事！
真不敢相信除此之外，不知还有多少不可预知的力量！
“不过，诺昊传功的是音声，而苍门传功的是形迹。视觉比听觉的法相，显化更快、更敏捷。听觉形成的观念，总要借助许多过剩的判断。所以只要你有一颗坚定果敢的心，就能冲破各种蛊惑，让修炼之功不断达到至境！那时，你就可以战胜诺昊族。”苍仙尊说到这儿，侧脸问道：“猜猜，你刚才看见的古奇灵兽是谁？”
脚力摇摇头。
“就是你自己啊！”
“师尊，嗯……明明那就是在我的身体之外……”脚力更迷惑了，不解地说道。
苍仙尊缓缓抬起头，又点点头，“你身体原始本能的行动发力时，就是苍门云步的法相，已经不需要凭借法器去过渡。而你感觉——那是自己身外之物的想法，只是判断力滞后动作而形成的一种错觉。”苍仙尊微微叹口气，道：“毕竟，你还只是人灵品！一个孩子啊。”
“算了，这些道理，以后你会知晓。”苍仙尊走到脚力身前，端视一眼四方金箔，道：“不要误解它！它是西摩地一个歉意。你记得诺昊上次附身于你，偷秘的事吧。”
脚力使劲点点头。似乎这一句话，他才听得最明白。
“诺昊族和西摩地原来本是同门。诺昊族凭借音声造化，功力猛进，甚至能够摹化神迹。最终与西摩地分庭抗礼，自立门户！但西摩地头陀毗卢薮念及族恩，依然视其为同族。不忍心使用刀剑血祭，才修炼出护法令牌，抵御诺昊族的凶杀厉器。有它，诺昊无法伤害你！通令牌别名火信子，专擅应对——诺昊族阴厉的冷招！甚至可以破境。”
苍仙尊再一次说道“境”时，脚力兴致陡增。因为他知道，这牵连到许多秘密。
月轮已经高挂中天。
松枕峰沉静的暗蓝色神奇而清宁。婆娑竹叶沙沙地响着，松树柏树团簇凝重的暗影，玄河泠泠的水声……偶尔，有不成眠的夜鸟，在旷野惊窜……
苍仙尊拂灭清灯，看着窗外廖阔的天穹，道：“境，本来是玄清境才可以知道的东西。我的感觉已亲证你的功力了。苍门云步能变作血肉原力，很罕见！这是致礼达德的道仙才有。看来，我可以说境给你……”
脚力就是要知道这个秘密。他哪能忍受：诺昊进入世境，搅乱另外一个乾坤，破坏苍门喜诞的四神！
忽然，苍仙尊不语。他微微张口……一滴在夜色中光亮闪烁的珠子出现了。
珠子显示神秘高贵的紫色，周缘镶嵌着神话般的光圈。当光彩依次显示黄色，白的，绿色的时候……脚力已经清楚其中的含义了。
黄色——代表灵真原始。正是苍仙尊、脚力所在的时空间。名称叫做玄古。
白色——代表平凡世境，是苍门“四神”等凡人所在的时空间。名称叫做现实。
绿色——代表萌境灵感。是未知未觉的灵气存在。拥有许多预言。名称叫做新月。
光珠的色彩每次迁变时，要经历一段黑暗，代表死亡！
看到这里，脚力忽然间气馁地叹息一声，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还没有破境就已经死亡。更别提：帮助“四神”，对垒诺昊等那些天敌了。
苍仙尊也没有去安慰他。也许，别有所想。苍仙尊知道：那么多的重荷，让一个孩子来承受，有点不忍！
脚力摸摸胸前的四方金箔，默声道：“‘方眼瞳’，我接受你的‘缘’。当然，我才不会为了破境，用剑刺的手段伤害你！”
四方金箔仿佛听懂脚力的话，明灭闪烁的光亮里，又放射潋滟的绯红颜色……
脚力又谨心整理好苍仙尊的玄经，道器。然后，才放心地走到房前旷地上，在一块石头上坐定。
月光下的松枕峰宁静沉敛。山峰，是稳重的尊老。小河，是欢朗的少年。
苍仙尊在，一切就在。
脚力心里暖暖的。他又幸福地托着腮帮去遐想……
许多的美好一起存在，奇缘也许默默等待过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