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四章纵刃奇刀
镜像捕捉的信息显然是超速的。
视觉光感的精致写意，将技巧手感化作灵感意向表达的武器。
“屁屁”向视角领空索取光在形格上的刀锋，指尖蹙变下，狙击的镜像蓝光，纤维毕肖的雕琢，足够采撷任何——在他瞳孔里瞬间放大的形状。
一旦被镜头赋予背景，极速运动的手脚，镜头下形成的留痕，“屁屁”已经发现龙的身影。那种意像飞骋，一颗敏心，几乎捕捉到形格下惊动的风声。
神秘的艺术编辑，镜头就是一只极致锐化的眼睛，“屁屁”其实看到的，并不比蒋涵子的画笔少。
其实，那些连贯性错叠图案，熟化的拼合，形成的流动，足以装帧一部特效下的镜头。
只要沾染丰富的情味，翩然一部剧场。
加工、过滤掉不干净的设色、构型。即时走动中的“屁屁”，仿佛精密指尖上弹一件乐器，哗哗流水的手感，瞬间操控的摄像头就把“龙”剧给制作了。
“屁屁”一走开，空间里的光线就是大自然的了。
那些不被感觉搅扰的天空，简单的蓝色下，快要唤出夕落的云朵，粘上暮光。
蒋涵子最后拿出画稿。
太紧张的瞬间速写，蒋涵子从来就不喜欢做事后的补笔。
不匹配时空境下，凭借再完整的记忆修复，在蒋涵子看来，都是有失时务的败笔。
“时空没有和神经、血肉一块跳舞，精神力量就会缺乏物质蛋白。”这是猴哥曾经提示过蒋涵子的一句话。
嗯，这一点，在蒋涵子看来，颇具神意。
蒋涵子眨眨眼，看见自己刚刚热血情怀般，叱咤风云的感觉，真正落在纸张上的铅线，形格造势的意向唤不了心跳。
那些精致到只许一笔灵性勾出的飞边，频频断笔。
蒋涵子心境忽而变得很糟。
“酱哎，你今天的造型什么创意……”“铅王”小心翼翼地问。然后，看一眼蒋涵子手中的画笔，好像那支笔质量有问题。
“嗯嗯……就像附中现实主义的……补集……”路飞直戳戳地看过来。
“铅王”看蒋涵子气色不甚好，把路飞支开，瞪一下，“够了，看不出意境，就别破坏神秘感。”
“把话攒起来，不好吗?”廖莎说罢路飞一句，开始帮蒋涵子整理画具。敏感的她，早就发觉蒋涵子的画，有点问题。
“姐呀，你今天穿的褪色牛仔，色差很颓哎——经典石磨蓝……”晓若口气韵味百变。
廖莎脸面绯红一朵云。她忽然不想说话，还不是因为心情不大好。
“嗯，那是。”廖莎敷衍一句。
“那是……是什么话……”路飞悄悄地对晓若说道。
“去去去，烦人再找不到第二个了……”晓若飞快地把路飞支开。
夕阳，榴红。
光焰下，凝着紫色浓脂的云，仿佛一块不干净的沉淀。春润的水汽在一天最后的弱光中，渐渐洇散着模糊感。
晚自习。
蒋涵子去了阅览室。只有在那儿，一颗心才会真正静到一片澄清。
又是那个熟悉的、很能制造灵感的座位。
角落线条，在一排座位边上形成的直角，简直不亚于大仙尊修炼的洞窟。
橘黄的护眼灯洒落吉祥安谧的光锥体。
铺开画稿，瞬间凝落的一颗心，此刻，足以冷清得结成颗粒。
在自己写生的境，蒋涵子从来就没有忽略过一粒尘土的干扰。何况是自己最擅长的硬铅速写。
是的，一只铅笔在手，挑动万化的瞬间，其实也就是撩动自己的神经线。心灵震颤，鲜活触碰的就是一个乾坤。
那种境，没有一颗心感受不到的动静。
因为，一幅画作，就是一颗心完整走过的路。即便纸张上丢失过，一颗心也会真实重现。
补画，就是毁画。蒋涵子最承忍不了：一件作品，虚假地跨越两个时空，生硬叠加。
最鲜活的生机，就像流淌的清泉。一瞬触心的美好感，那个瞬间的画面感永远只有一次。
此时，蒋涵子甚至不敢将原作——当成规划格局的参照物。
将原作收起，忘净。铺开新纸，光锥照耀下，又将会是一个怎样神性的世界？
值班老师整理一批新到的书刊、或电脑屏上整理目录。缓缓入座的同学，刻意保持安静……
渐渐地，美好的现实看不见了。飞笔之下，精细流动的世界，属于心灵境光亮下的江山。
第一次，借助记忆打开时空门。挑动的铅华一点点变成——有知觉感的生命。
浑身血热滚动的原始直觉，仿佛一下子踏上熟悉的路，奇龙豁现的灵动，此时，不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体上?
虽然，眼前没有了真实的奇龙。反而让那种境，全部承载到自己生命的完整感验中了。
顿时，蒋涵子不再是支离存在的那个画者，就是奇龙。感觉真实的让蒋涵子惊悚。
此时的自己，不再是一个观者。似乎比下午环城林带作画的时空更真实。
画笔精恰闪烁的光点，几乎带动原始血肉的跳变。
“在万化中感受到了‘自己’，不用怕。那时，艺境中的万化，其实就是最真实‘自己’的一部分了。”“猴哥”的话似乎又在耳畔想起。
这句“可怕”的话，蒋涵子一直怀疑过。道理一经怀疑就是不成道理，是谬论。
直到此刻用一支笔历经心路，蒋涵子才居然发现：自己心里深埋了一个对“猴哥”的否定词。
仿佛原始奔突的古兽，掣风如电的虬曲爆爪，走风，炫起一团团云与雷，电与火。隐现中，犀利精瞳，高瞰扫视下的乾坤风烟，难掩一丝隐晦的形状。
奔腾中，惊乍形绽，攒促杀戮的尽是那些隐晦中支离时空的斑点。
蒋涵子忽然明白：唯有逃避了时空变迁的力量和法相，才足以障眼般，游离出被察觉的时空界限。
感觉完整走过奇龙的风云时空，龙行姿态在时空变化的曲纤细节，蒋涵子清晰地将形格，以铅华留在纸张上。
他惊呆了。
蒋涵子发觉:原画断笔的地方，正是奇龙爆绽形格，烈性驾驭风雷的法相。
那些极致彰显的姿态，就是奇龙屈折筋骨隆盛的狂刀。
而强饰中，极端粹出来笔刀，挑动的才是比原力更烈性的尖锋，更烈性。足以痛著神经。
原画上遗失锋利的线条。然而，此刻的蒋涵子，心，却握持了一把更锋利的法器。
橘光。画之奇龙，纵似硎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