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呈上来几个刚刚绣好的香囊，我翻看了几下，说道：“都还好，难为你想得细致。”
翠羽垂首说道：“奴婢多谢娘娘夸奖。”
我说道：“先拿走罢，本宫闻着这味道倒有些头痛。”
翠羽说道：“是。”便将香囊收了下去。
这时素月听见声音，进了房来，我说道：“替本宫倒盏水来。”
素月端着茶盏进了内室，翠羽告退出去。
我喝了几口水，头脑渐渐清明了些，我说道：“本宫自从有孕，内室便都不焚香了。怎么今儿又放了香？”
素月脸色微变，说道：“这香不是奴婢燃的。”
我心头一震，立刻看向素月，素月会意，起身去香炉前看了看，急忙将香炉端了出去，又返身回来打开窗子通风。
我想起方才的梦境，不由得更加忐忑起来，说道：“你瞧着那香燃了多久了？”
素月犹豫着说道：“奴婢看着，似乎快燃尽了。”
我竭力凝定心神，说道：“可曾看清楚是什么香？”
素月安慰我道：“那香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奴婢也没看清，娘娘别着急，不会有事。”
我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不禁怒道：“光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快出去查明是谁放的香料！？”
我从未对素月如此疾言厉色，素月一怔，忙说道：“是，奴婢这就去查！”
少顷素月、素兰和苏秀一起进来，素月说道：“娘娘，奴婢刚才问过了，素兰和苏秀都不知道燃香的事。”
我咬住下唇，恨声道：“你们刚才都出去做什么？怎么不进来看着！”
她们见我生气，忙一同跪下，说道：“奴婢知罪！求娘娘顾惜身子，千万别动气！”
我身子微微发颤，想起方才翠羽的动作，不禁心中生疑，思忖了片刻，我说道：“去关了殿门，将翠羽带进来问话！”
我忍着疼痛坐起身来，素兰上前扶着我，我坐在上首的花梨木椅上，定定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翠羽。
房中是死一般的沉默，素月、素兰、苏秀、小平子、小升子等人立在房中，一声也不敢出。
半晌，我缓缓开口：“是贤妃让你来害我的？”
翠羽惊诧地抬起头来看着我，似乎我问的人不是她，她对上我的眼睛，登时打了个寒颤，说道：“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奴婢——奴婢真的不懂——”
我闭上眼睛，说道：“小平子。”
小平子应声上前，我冷冷地说道：“把她的小手指头给本宫拗断了！”
小平子答道：“是！”
说着便要动手，翠羽吓得连连向后缩，哭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我不发话，只是合眼养神，只听见房内一阵纷乱，随着“咔”的一声脆响，紧接着翠羽的尖叫声陡然响起：“啊——娘娘饶了奴婢罢——”
我并不睁眼，只是说道：“若是不说，就把她十个手指头都拗断了！”
翠羽疼得连声音都变了，尖声道：“娘娘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我睁开眼睛，抬起右手，示意小平子停手。只见翠羽满脸泪痕，托着受伤的左手，疼得“咝咝”直吸气。
我冷冷地盯着她，说道：“要是本宫把你的手指头都废了，看你往后还怎么刺绣做活！？”
翠羽膝行上前，颤声说道：“求娘娘饶了奴婢的小命儿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素兰厉声喝止：“亏你有脸说！胆敢戕害龙嗣，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也是宫中的大宫女了，难道不记得当年的荣嫔是怎么死的？”
翠羽哭道：“奴婢知罪！奴婢甘愿就死！只是求娘娘饶了奴婢的爹娘……”
我皱了皱眉头，打断了她，说道：“别说那些废话！本宫要听的不是这些！”
翠羽吓得止住了哭声，抬眼看了看我，脸上满是惧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颤地开口：“是文容华……”
我浑身一抖，追问道：“你是说文容华！？”
翠羽呜咽道：“奴婢在司衣局里做错了事，本该被赶出宫，是文容华找到了奴婢，让奴婢进华英宫做事。给娘娘下药、在娘娘房中燃香……都是文容华命奴婢做的！”
我只觉得周身的气血直往头上涌了上来，眼前一片黑暗。
素兰苏秀忙上前扶住我，连声唤道：“娘娘！娘娘！”
我恨声悲愤道：“杜惜文！本宫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素月哽咽道：“娘娘，娘娘别着急，奴婢这就去传刘太医来请脉！”
我回过神来，说道：“别去！”
素月回身，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的手渐渐移至小腹，腹中传来的抽痛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急促，细细的热流从身体中蜿蜒而出，我浑身冰冷，忍不住发抖起来。
我的孩子，难道真的就这样离我而去了么？
心里猛然有了主意，我打起精神，说道：“翠羽，你知道戕害本宫和本宫的孩子，会有什么后果么？”
翠羽连连叩首，悲泣道：“奴婢甘愿一死，只求不要连累了家人！”
我冷笑，说道：“荣嫔贵为正五品妃子，都会株连九族，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凭什么要本宫赐给你这个恩典！？”
翠羽噤声，唯有泪水涟涟。
我沉声说道：“不过，本宫倒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翠羽陡然看见一丝生机，忍不住脱口说道：“多谢娘娘！只要娘娘肯饶过奴婢的爹娘，要奴婢做什么都甘愿！”
我冷冷地笑，缓缓开口说道：“只是你这条命，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了。”
翠羽的额头上已磕出血来，哀声说道：“奴婢犯了天大的过错，早已不敢有这个奢望了……”
我说道：“如此最好，你就按本宫的吩咐做罢！本宫不会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