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风虽同昨日相比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打在墨凡心脸上时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凉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冷,像极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无力与绝望交织,在她的脑海盘旋不下,为了让自己抱有一丝希望,让自己保持清醒好在有人靠近时有力气呼救,她拿出手机放起了音乐。
“如果将音乐调到最大声会不会有人听见?”一个想法悄然浮现,墨凡心随即将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声。
“孤舟泛海漂泊,又起一帘萧索,微波荡漾了万千灯火,缀着星河一色……”熟悉的旋律悠悠响起,在这无人的夜色里空然回响。这首歌名为《觅无渡》,是她自己作词作曲的原创作品,喜欢写词谱曲是她自初中以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变的爱好。
“这个声音,好熟悉。”墨凡心皱了皱眉头,她记得她当初把这首歌交给了一个人来唱……那个人是谁来着,他叫什么,墨凡心惊奇地发现自己对唱她这首歌的人竟没有一点印象,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就是记不起来。
夜色还是那样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唯有墨凡心手机里的音乐在一遍遍的放。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剩余不多的电量,自嘲似的一笑,“本想着咬咬牙再努力这四年,迎接我的便是灿烂的明天,可谁知道天要亡我,让这一切没开始就结束了。”
已经很晚了,夜色浓稠的像没有化开的墨水,昨天睡的本就不早,再加上今天一整天长途跋涉的奔波,浓浓的困意向墨凡心席卷而来。可能由于肩膀的伤口处流了不少的血,而且她还没来得及吃上晚饭,墨凡心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自从发现墨凡心不见了之后萧笙就有些不平静,当他询问得知墨凡心去捡树枝了以后不由得有些慌张,他是知道墨凡心路痴到了什么程度的,所以在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没多久,他就独身往荒山里去了,他的方向感比墨凡心可强多了,而且走的时候还特意拿上了指南针倒也不怕会迷路。
也许是因为墨凡心去的地方太靠里了,再加上她在发现自己迷路了之后又在不停地乱窜,所以萧笙一时间内也难以找到她。当他在路过一个小小的转弯口的时候,他发现了被墨凡心落下的那捆树枝。
萧笙停下了脚步。从来的地方到这里走的都是下埔路,如果墨凡心想尝试着往回走大概是走的上坡路,他记得一路到这里来没有大的分叉,既然他在来的路上没有发现丝毫墨凡心留下的踪迹,那么……他看向了身侧那除此之外唯一的一条上坡路,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一段时间后,萧笙来到了一个分岔路口,通向三个不同的方向。他手里紧紧地攥着指南针,紧锁着眉头,低头沉思着,哪怕他已经将周遭的环境事物细细地观察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丝毫线索可寻。
一种陌生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萧笙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一向是那种喜欢“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人,习惯性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做好充分的准备,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在那件事情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无力感是什么滋味了。
恰巧这时,他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音乐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为了求证这是真实存在的还只是自己的错觉,他静下心来侧耳倾听了一番,在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歌声依旧存在之后,他迈开脚步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停下了脚步,因为音乐的声音就自这里传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小路,他蓦地有些惊慌。当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俯下身子在山路的下方发现了那个满身泥土的墨凡心之后,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狠狠地敲击在了他的心上,他不禁紧紧捂着胸口的位置,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阵阵侵袭而来。他甚至没顾得上去细听那音乐究竟是哪首歌曲,声音就因手机关机而停止播放了。
片刻后,萧笙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开始思考如果只有他一人如何才能将墨凡心救上来。他发现不远处的山路边缘地方有个陡坡可以走到墨凡心所在的位置,便没有过多思考,当机立断奔了过去,甚至连在下坡时膝盖不小心被碎石划伤都没有发觉。
他把墨凡心紧紧地抱在怀里,看到她衣服上被蹭到的已经有些许泛黑的血迹,心里一阵后怕。
待萧笙背着墨凡心走在返程的路上,他才发现自己的眼眶竟然红了几分。原来自己对她还是这么在意的,萧笙忍不住自嘲似地一笑,他怎么就这么无能,已经是第二次让她在他身边的时候受伤了……
墨凡心感受到萧笙的温度,微微睁开了眼,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到,“萧笙?”
萧笙闻声一惊,急忙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儿,语气中含着几分他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与宠溺,“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墨凡心不知怎的突然就放下心来,将头靠在萧笙的肩上,重新合上了眼。似乎有他在的地方,她就格外的有安全感。
萧笙急着把墨凡心带回研究小组所在的地方,跟随行的校医交代一番后送她去往医院,二人一路无言。只是在月光的映照下,没有人注意到墨凡心早已被风吹干的眼眶又再度泛起了点点泪光。
待返回集合地点将一切安排妥善之后,萧笙背着墨凡心连夜赶下山去,等到了山脚下,天都差不多亮了。正值深夜,两人的离去在全校研究小组的队伍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医院病房里,萧笙守在墨凡心身边,因为连夜的疲劳再加上之前也没有休息好他早已是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萧笙的神情颇为复杂,他不知道为何今夜自己的情绪和行为突然就有些失控,明明他应该更冷静一些。
在护士走进来告知萧笙墨凡心已经没有大碍,接下来只需要静养等待伤势恢复,并在他帮墨凡心交完了医药费之后便默默离开了,就好像,他从来不曾来过。只不过他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且告诉了护士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和他联系。
他走了,没有返回荒山继续他们的团建活动,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对于墨凡心而言,萧笙的出现,就仿佛只是她的幻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