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不断,电闪雷鸣的荒雷海上漂浮着一只小船,它晃晃悠悠仿佛随时会被海浪掀翻。船头位置一身蓑衣的老者正盘坐在那里悠闲地抽着旱烟,仿佛这周遭的恶劣环境与他无关。而那些****在碰到小船时纷纷避让,而从云层中透出的那一道阳光则是将小船笼罩在其中随之而动,场面很是神奇。
“归沧海哟~瘦蛟为我舞,瘦蛟舞哟,授之以珠……”老者须发花白脸颊红润,慢悠悠的哼唱着小曲,那古朴的曲调悠长空灵,仿佛这一方天地间的风雨声都销声匿迹了一样。
老者身后躺着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此时正全身赤裸昏迷不醒,其胸口处布满了类似电弧一般的疤痕,这正是从飞舟上坠落的越潇洋。
“你这孩子命不该绝啊。”不知过了多久老者起身走来到越潇洋身边,笑了笑而后掌心微微一抬,一团发光的东西便从越潇洋嘴里飞入他手中。
细看之下是一颗通体透明的紫色珠子,上面不断跳跃着那些狂暴的雷电之力。老者看了看手中之物摇了摇头便将其抛入了海中。
此时水面之下正好有一条大鱼经过,看到沉下来的那颗珠子它便随口吞下而后朝着海水深处游去。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其身形就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圆滚滚的鱼身慢慢拉长并长出了带爪的四足,鱼头也变成了类似马一样形状,而后又生出一只独角,很显然这条鱼在紫色珠子的帮助下化成了蛟。但没过多久这头刚刚化成的蛟就在一阵紫色光芒中爆裂开来,尸身四分五裂散在海水之中,这一切过程也仅仅是半盏茶的功夫。
小船晃晃悠悠过了数日,终于来到了平静的地带。海风轻抚着越潇洋那憔悴的脸庞,各种海鸟在老者的招呼下站在船舷上吃食。
“咳咳……”
随着一阵微弱的咳嗽,越潇洋缓缓睁开双眼,身体虽然有些疼痛但还是能够支撑其坐起来,现在的他仿佛做了一场恶梦一样神情恍惚,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水。
“你醒啦,小伙子。”
老者撇过头看看刚刚苏醒的越潇洋,手里还在给那些海鸟喂食,这也算是海上缓解孤独的一种方式。
“大爷,您这有水吗。”
越潇洋知道自己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应该是老人救了他,果然能穿越的都是有光环的。
“喏……水就在你边上,自己取,也对,你都睡了好几天哪能不渴呢。”老人指了指越潇洋边上的水袋。
“大爷,是您救了我吗?”
越潇洋拿起水袋大口大口的喝了半袋子才停下来,他只是依稀记得从飞舟上坠落的事情,之后的记忆便很是模糊。
“不然呢,这船上还有其他人吗?”老者笑了笑,随手驱走了那些吃个没完的海鸟,走到越潇洋面前坐了下来。
“我明明已经……”
越潇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很确定当时是沉到了海底深处。不对,莫非自己这是到了传闻中的阴间?但这里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海面,阴间也有这么大的太阳吗,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阳光很是晃眼。
“明明怎么,死了?”老者脱下了身上的蓑衣,放在了一旁的暗仓中。
“差不多吧,我找到你时差不多快死透了,经脉尽毁,全身的骨头碎的碎断的断,还被那幽冥海蜇给蛰了一下,基本都没个人形了,更厉害的是身体里还有那狂暴的玄雷灵力上蹿下跳,你说这人运气是有多差才能被折腾到你这个地步。”只见他拿起了烟杆深吸了一口,仿佛越潇洋那惨烈的模样还让他历历在目。
“那我现在怎么好好的,感觉比以前还要好上不少。”
越潇洋略微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倒是身体里突然有了三种截然不同的真气在运转,更让他惊讶的是身上的经脉比以前扩大了不知多少倍,就好像那云台飞舟上的客舱一样,看似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里面的真气仿佛在一片汪洋中激荡。
“这就是你小子的造化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碰到了那些残存的天罚之雷,还不知怎么的将其吸到了自己体内,把经脉毁坏的一塌糊涂,而后又碰到那几千年都见不到一只的幽冥海蜇,还被蛰了。”老者眯着眼看着越潇洋,也不只在想些什么。
“我只记得那狂暴雷灵力进入了体内就立刻失去了知觉,后面除了沉入海底我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越潇洋仔细回想了下,确实是记不得什么,但老头一说自己被什么幽冥海蜇蜇了,莫非自己变成了‘海蜇侠’?越潇洋马上放弃了这个想法,太难听了。
“那就是了,你体内原本就有三种力量,也是这三者合力救了你一命。当然若没有老头子我,你也是活不成的,为了救你我可是花了好久才抓了一头刚成形的雷蛟呢。”老者一脸我是你救命恩人的表情看着越潇洋。
“天生就有三种力量?”越潇洋还是有些不解。
“你不过是才跨入修者大门的娃娃,感觉不到不是很正常嘛,而且你修的是武道,不似道门那样吐纳灵气,自然对灵力的感应要差很多。”老者摆摆手,觉得越潇洋这问题问的太没有水准了。
“问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大爷怎么称呼?晚辈越潇洋,赤云海流火岛人,得前辈救我之命,此恩没齿难忘。”
越潇洋起身跪拜在了老者面前,老者看到此举也是略略点了点头,他受得起这一拜。不过越潇洋之所以这样,自然是觉得这玄老很可能是自己遇到的第二个大腿,这第一映像很重要,方便以后交流嘛。
“老头子逍遥惯了,没有什么凡俗的名字,你若是要喊就叫我玄老吧。”老者悠哉的吐着烟圈,看向远处的海面,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岸。
“玄爷爷,能给我讲讲我体内这灵力的事吗,还有那天您是怎么救的我。”越潇洋憨笑着凑到玄老边上,仿佛就像是孙子拉着爷爷给自己讲故事一样。
“嘿嘿,这说起来可以就复杂了,你不一定听得懂,也罢,我就给你讲讲那天的事。先要纠正一下,你那可不是灵力至少目前还只能说是能量,灵力之所称之为灵,则是因其破坏与创造的统一性,等什么时候你开发出这三种力量的双面性那就可以称之为灵力。”玄老在船边上敲了敲烟杆里的灰,加了一些烟丝轻轻拍了拍便自己点着了。
“再说说那一日,本是我一个侄子辈的家伙在荒雷海渡劫,谁知道那小子没有提前和上界沟通好就擅自引动了虚空通道,那铺天盖地的雷劫就没停过,我也是等到他被劈成灰后才敢靠近给他收尸,结果他的尸体没有找到,却是发现你这小娃娃从天上掉了下来。”玄老眼睛微微眯着仿佛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确实是从飞舟上坠落下来,没想到刚好被玄爷爷看到了,真是捡了一条命。”
越潇洋挠挠脑袋,自己倒是走了玄老那倒霉侄子的运。
“我当时就在想,一个凡人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云里去的,难不成是从上界掉下来的?后来仔细一看发现云上面还停着一个被雷电劈坏的飞行法器,老头子我就顺手给他把阵法补上了,又忙着下水去捞你,捞上来之后啊,那是一个惨啊。”说到这里玄老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越潇洋,那感觉像是在看一个极丑无比的人。
“我都准备给你找个好地方埋了,谁知道过了不久我就发现你小子身体里奇怪得很呐,就跟多年前那人一样奇怪,身体里掺杂着好几种力量,一般人都只有一种。你这一重伤,你体内那些力量就开始发挥作用了,那木之力从你胸前的平安扣里散发出来给受损经脉重新注入生命力让其自愈,风之力则是从你的天顶位置而出,顺着大小经脉驱散幽冥海蜇的那些毒素,你要知道这些毒素可是会让你刚长好的脆弱经脉无限膨胀,最终导致全身爆裂而亡的。而你丹田内的那奇怪的星辰之力则是在不断与那股狂暴的天罚之雷周旋抗衡,若不是星辰之力极为特殊和强大同时具备增强和削弱的能力,你也早都被那天罚残雷轰死了。”玄老慢悠悠的边讲边抽着烟,时不时的看看四周的风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当我发现你这小子造化惊人命不该绝,我就立马下海给你抓雷蛟去了,抓了好久才把那家伙给逮住,取了蛟丹放入你体内,若不是那蛟丹吸走了你体内大部分的天罚残雷,估计你这辈子都只能睡着了。”
玄老讲完后就站起身走到船尾摇起了桨,留下越潇洋在哪里回味刚才那番话,虽然很多地方不能明白但终究是活了下来,而且似乎还变强了。
海水缓缓地将小船推向远方,渐渐消失在水天之间。
不知在海上漂泊了几日,依旧是没有看到海岸线。好在老者有一套海上度日的技巧,那些海鸟在接受了老者的食物后也都纷纷用捕来的鱼回馈,老者那凭空生火的本事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越潇洋刚从大难不死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又遇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那就是现在的他虽然还可以勉强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波动但却无法去操控,原因玄老也解释过了,那就是雷蛟内丹虽然吸走了大部分的雷劫之力但仍旧还有一些顽固的残留在越潇洋的心脉中。
这位置就太不好了,心脉是神魂意志传导的必经之路,武道修者不似道门修那丹田识海,这心脉一旦被堵便无法修行,越潇洋现在只能算是空有一身力量的废人了。
“这刚出新手村,啥技能都还没学,直接就不给升级了?”
越潇洋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他似乎感觉到老天爷在微笑。
不死心的他便求着玄老再去找雷蛟内丹来给自己治疗,但是玄老并没有理会他。
因为位面的法则限制,每个世界最多只能存在一只可以化龙的蛟,而这一代可以化龙的则正是那只倒霉的雷蛟,修行已经数千年,化龙几乎指日可待,然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老头抓住取了内丹。
若是还想抓一只差不多的雷蛟,那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岁月了。
雷蛟的主意看来是打不成了,于是越潇洋就求着玄老给他驱除,毕竟雷蛟这种级别的存在,老头子都是随便就抓来抠内丹,区区雷劫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不过越潇洋又错了,原因玄老也说了,这雷劫之力要在其他地方他还是可以做到将其引出,但是这心脉可不能随便动,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随便一个失误越潇洋就会被雷劫之力吞噬神魂,从此变成一个白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越潇洋再次陷入了绝望,难道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憋屈着的做一个废人了吗,这种得到又失去的感觉让他想哭。
“玄爷爷,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越潇洋仰面躺在小船中央看着天空面无表情。
“嘿嘿,好地方,应该不远了。”
玄老坐在船头看着远方,也不知这老头为什么非要把时间浪费在这艘小船上,明明是个厉害至极的人物,越潇洋心里一肚子的疑惑,但是他并没有问。
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玄老是一个不太喜欢回答无聊问题的人,问了就是一杆子打过来,索性就什么也不问随他去,这好感度刷起来难但降下来可是十分快的。
“只要不是去赤云海,哪里都行。”越潇洋侧过身子看着茫茫的大海,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不是你家吗,怎么?离家出走的?”玄老回过头看了看越潇洋那销魂的姿势又转回去看着远方。
“不是,当初我爹花光了所有积蓄让我去乱云宗修行,现在弄成这样回去,我感觉没脸见他。”越潇洋撑着脑袋看着玄老的背影。
“乱云宗?没听过,那种不入流的小门派不去也罢,你也不用那么悲观,你在我那城里住上个十年八年的,我再给你慢慢想办法。”玄老摆了摆手。
“真要是等个十年,解决了又能怎么样,那时候我爹必然会知道我没有去乱云宗,甚至会知道我坠海的事情,这让他怎么受得了。”越潇洋坐起身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
玄老并没有回应只是坐在那里也不知在看什么,他的面前只是无边无际的海面。
黄昏日落,海鸟归巢,空荡荡的海面小船还在继续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嘿嘿,小娃娃,我们到了。”
坐了一整天的玄老终于是开口了,越潇洋一直以为玄老是坐在那睡着了。
“啊,到哪了。”
越潇洋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只看见小船的正前方像是有一座岛屿,那沿岛的一排黑压压的城墙上淡淡的闪着火光,也不知是谁把城建在了这大海中央。
“进去就知道了。”
玄老依旧坐在那里没有回头,此时小船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速度提高了一倍不止。
随着一阵沉闷的摩擦声和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一扇巨大的城门半泡在水中缓缓打开,当城门完全打开时小船也恰好从它穿过,一条悠长宽广的水道映入越潇洋的眼中,水道的两侧峭壁上规则的分布着引路用的灯火。
小船继续向里行驶了一盏茶的时间,周围便豁然开朗,两侧的峭壁变成了人工凿成的城下港湾,一艘艘大船静静停泊在岸边,岸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商人、搬运工以及各种做生意的小贩。
玄老的小船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引桥旁边,雾气氤氲的水面嘈杂的吆喝声,此处只是这庞大海上之城的繁华一角,一转眼一老一小便消失在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