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在洞口跟父母分别,这些大人们会离开山脉,花多两个月返村。
没了父母的孩子径直往里走,有几个仿佛一路长大了几岁,一脸的坚毅,也有几个到了洞口里又挤出来,看着那群跟自家孩子挥手的大人们,也跟着挥手,好像父母还在其中一样。
反正,几乎没几个能忍住不落泪的。
李平跟昭雪并身走在山洞里,他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还要走多久。
身后是小孩子的队列,明明可以容纳三人行走了,但都学着他们的。
这山洞里的路宛若天成,蜿蜒盘旋,有风鼓来,侍从将火把递给他时,差点将其吹灭,他急忙护着,将其传到后去。
过了许久,当李平走出山洞时,发现来到了一处顶上有个大窟窿天的地方。
这似乎是在山凹里。
人站在这里面,除了感叹地貌奇特与广阔外,还会感觉自己就像是蚁穴的蚂蚁。
抬头遥望那上方的石空洞,总感觉下一刻那里就会有什么的巨大眼球朝这里窥视。
四周往上层层悬挂着类钟乳石模样的石滴,石柱子半隐在山体中,石脊凸出,像肋骨一样支撑起这个大自然的“胸腔”。
但应该还是在元粱山脉中,有阳光落照的地方,还是一片葱翠,至于那些长满苔藓的,应该是终日昏暗之处。
他们往前走,前方是一整片的建筑。
可能是就地取材,色调土黄深褐,依靠高低巨石形成瀑布一样的建筑群。
在底下,有与他们一样的队伍在排队等候。
而往上去,可以瞄见手持长剑的人成群成片在训练。
这一切都跟李平所预想的差太多了。
如果没有被事先告知,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宗门,更号有天剑宗这种大气的名字。
如果这里有挂着牌匾,他可能要退出去再重新看看是否入错了宗。
这应该——叫地剑宗才比较恰当吧。
李平为自己的脑洞发出自嘲,又发现除了自己有疑惑外,其余人都是一脸惊叹。
难道我是受那些小说的荼毒,对宗门和修士留下了刻板印象?
他揉揉眉心,有些失落。
眼前的这一切,就像是一座山中的城。
这里的人被困在这里,只能穷尽心思,将所有的石头土方利用起来,尽心雕琢成石像、建筑、阶梯。
哪怕是发一场洪水来了,鬼知道从哪来的洪水,反正,这城估计就泡水里了。
“这里!就是外门弟子的外殿了!内门的继续跟我来!其余人原地待命!”
李平和昭雪张望四处,只见到处都有人冒出来,每层的石阶与建筑旁,每隔几步就有处掩着木板的暗门,进去了也不知道通向哪,又从哪里出来。
李平又开始吐槽了。
嗯,有点像哈利波特那个什么城堡的构造风格。
那个什么?霍格花城?
太久了,他记不住名字。
那剑宗使者一声大喊后,只有黎怜雨一人向前一步。
她回身交代那几个亲近的人一些事后,又握着宁潇潇的手,轻拍几下,而后毅然转身,跟随使者往前继续走。
两人所行的方向上,于众人看来,就是一处不起眼的山中壁。
大家都瞪大眼睛望着,想知道他们要去的内门是何样的,从哪进去的。
但正奈有人打扰得不是时候。
一整捆的明明晃晃从天而降,噼里啪啦散落一地,直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特别是最前面的宁潇潇和晏玉堂,直接往后跃退几步。
那女孩子甚至还摆出了武松打虎的架势,腿拉开了,拳拉起了。
定睛一看,那都是些利剑,粗短长细都有,在地上弹蹦几下就躺着了。
李平抬头,于上方一块凸起的小石崖上,又看到了一把剑。
握剑之人只给他们看到手臂,这里没有刺眼的阳光,大家都看得见剑身,也感觉到危险,于是一个个往后退。
下一刻,上方又落下一把剑,应就是那人持的那把。
这把剑竖直地落下,宛如四周有线牵拉着一样。
等剑尖触地,一脚尖同时也点在柄尾上。
瞬间,剑身就弯曲到极致,寒光流动,并以谁都料想不到的劲头朝这边飙射。
众人乱成一团,小孩子们发出尖叫。
也就只有晏玉堂、宁潇潇、总管和李平等人不为所动,而昭雪也“吓”得原地抱头蹲下。
剑钉在石壁上时,那人才轻轻落地。
很强,每一步都很强。
李平看得出神,即便他能洞察下一步的动作和所致的危险,但也做不到这种事情,甚至有点难反应过来。
这已经堪比华夏文明中那些不着边际的功夫了。
抬头丈量,那落下处离地面得有八九米,要如此落剑已是难事,更别提还要追上剑,踩准柄,在合适的时机扭动脚踝,控制好射出的高度和方向,以免伤到人。
这人,仅凭这一手——已比他和晏玉堂强!
这要是距离合适,就算当初那巨熊,恐怕也会倒在飞剑之下!
这天剑宗——果真有几把刷子。
那人下了地,那模样和年龄也是对得上这手功夫,用仙风道骨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一身素白的衣衫,看不出是几件套着几件,繁多复杂。
年龄估计得有七八十了,就普通老头儿的身材,也就着衣服垫着鼓着,感觉还有点量。
最惹眼的是对方那绵长的白胡须,杂务总管的与其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一方是刻意留蓄的,一方好像是躺棺材久了长的,如用料颇足的毛扫。
“老夫曾用百余名,记不过来,你们这些人于老夫来说,也是百余生中的一余,故临时临地取了个好听易记的,顷少夫,你们只许唤我顷老,即可。”
嗯,这逼装得可以。
老头自顾自地说着话,但李平却瞥见他的指尖如算命一样掐着放着。
还正思虑着是不是个人的喜好,就见对方手一挥,并望了众人一眼,大有警告之意。
“你,你,你,你,还有那边那几个小娃!心性薄弱!还学不来老夫的本事,全都去那边找那腰带长鞭酒壶的大恶人去讨工做!等时候到了,老夫自会寻到你们。对!没错!喊的就是你们全部!”
李平往后一瞧,不禁冒汗,前几个还算指点准方位,正对着某个小孩,而后几乎是挥手一扫,一大片全都囊括在内。
他也知道了,这顷少夫是在算这些小孩平复心情的所花时长,留下来也的确是几个神色较为淡定的,但后方也有不少好苗子,居然就被他随意赶走了。
那些小孩面面相觑,但还是成群地离开。
片刻后,在场的就是他们这几个大人,以及十来个小孩子,其中,最小的似乎才七八岁,一脸呆萌。
李平怀疑这老头是不是看走眼了,将后知后觉当成是冷静。
“老夫听说,你们这些人中,还有世家里相互举荐的?可老夫要育的是知根知底的宗门栋梁,不是鞍前马后、却不知心的大龄奴才。所以,就算各位胆色极佳,这里还是要走去几人的。”
可能是看他们年纪大了,这顷老倒没跟刚刚一样拿指指点,拿手挥去。
但话里能藏着刺,让人心里好不舒服。
于是,不等这老头继续说什么,就有人站出来了。
李平本以为是宁潇潇那个炸药桶,但一看却不是,那炸药桶虽咬着牙,但腿愣是不动。
莫非,就因为想奔着她主子去,所以能忍下来?
站出来的是那个杂务总管,只见他一拱手。
“鄙人沈策,乃是跟随黎少主前来照料那些外门孩童的,自知年纪也大了,早无修炼之心,请允沈某挂个空名,照料孩童,也领下禄水即可。”
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动声色,连晏玉堂等人都是如此,似乎,就算是同个世家里的,也没多深的交情。
很难判断这是以退为进,还是本意如此,反正虚虚实实,让人难以琢磨。
老头沉吟了半会。
“也罢,你也去找那恶人吧。但老夫见你也有几分修为,可切记了,勿私传你个人本事于他们,否则,老夫以后就难办了。”
总管道了谢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