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背村中有清晨下葬的传统,作为村中优秀子弟的代表,沈天两人也准备按照村俗下葬。半夜出发的两人慢慢而行,花了三个时辰才又一次走到的大仙峰上。
“葬经有云,葬者,藏也。总得给我前师尊寻个藏风聚水的好地方。”沈天神神叨叨的说道:“里面血糊糊的,小朋友不要看,你就带着小黑去长着棵松树的山坡上刨个坑,我把地上的血肉收一收,早些埋下去就是,也算是入土为安。对咯,墓穴不要挖的离树太近。”
“坟者,土行也,木克土,所以不能在树木之下立坟吗?”沈规一边说着一边向山坡走去。工具?有府黑的爪子就够了。
“封建迷信。怕树根长大戳坏墓地罢了。”沈天嗤之以鼻的说到,“你以为每年扫墓真的只是为了寄托哀思吗?”
教训完沈规,沈天一人摸进了原来的藏书房,找了几个大大的藏书箱,一个一个的搬到王玄灵的卧房前。
“师父啊,现在真的遇上了其他的野修,才知道您老人家以一介野修之身,要寻找到这么多的修仙功法有多不容易了。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些入门修行,但是对我们这种人来说,那可都是另一条康庄大道的可能啊。你的路走不通,但是你的愿望弟子来替你完成。书被我拿去换灵石了,一时也来不及准备棺材;这个书箱就当作您老的藏身之所吧。”
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以后,沈天才卷好袖口,大踏步的走进房间。沈天不是什么变态之人,对血肉没有异样的感情,但是仍然坚持用手一块块捡起地上的碎肉。算是对自己修仙之路那不太顺畅的开头做个告别。
一点一点捡起,速度自然是慢了很多。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把地上的血肉一一捡起,装满了两个书箱,看之恐怖。在府黑的帮助下,沈规早早的挖好了墓穴,甚至还有空去溪边寻了一块大青石,由府黑把它磨成空白石碑,等着沈天来题字。
看着沈规他们走了过来,沈天轻轻扣上箱子,招呼沈天过来帮忙。两人一前一后,抬着沉甸甸的箱子,往墓地的方向走去。府黑则化为孩童的样貌,一个人把另一个箱子顶在头上,跟在两人身后。
胡筱月本来就是鬼魂之体,在加上听过沈天他们的描述,对此地的恐怖场景并没有赶到特别害怕,但是总归还是有些好奇,一个人飘在一边,开口问道:“师伯,这里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几天看了那本《性灵》,大致有了个猜想。”沈天抬着头,想了想说道:“《性灵》中有同灵之法,虽然看不懂该这么练成,但是看描述,似乎是把两人的感官连在一体的神奇术法。我前师尊专修灵魂一道,我猜想他可能是在用这个“同灵”术,想把自己和我几位师兄师姐的灵魂通过感官共享,最终合为一体,完成他的人类补完计划。可能是步子跨太大了,连接起来的灵魂并没有像原来那样平均的分配在每个人的身上,而是如同海水倒灌一般涌到某个修为比较低的师兄身上,把他的身子给撑爆了。平衡一打破,剩下的灵魂也就自然倒灌回其他人的身上,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灵体撑爆。”
“有理,但这未免也在惊世骇俗了吧!”沈规听着故事,楞楞的说道。
“我怎么知道?这就是我随便瞎猜的。”总算走到了墓地前面,沈天嘟囔的说道:“毕竟是自己师父,所以我就稍微认真的想了想,挑了一个最有可能的情况说。具体到底是怎么样的,又不在场,谁敢说一定呢?保不齐就是某个恶趣味的大魔头路过,把人杀着开心呢?”
“努力修行就是,让这等惨剧不要发生在你我身上便是。”沈规还是那个一句话能把天聊死的人。
接下来也确实不适合说话,沈天和沈规都是聪明人,参加过两次村中的葬礼,就把如何抬棺,如何填土,如何祭拜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一一照着样子做了,沈规还学着前些天净灭大师的样子,规规矩矩的念了一遍《往生咒》。
礼毕,天边才微微要亮了起来。沈天从沈规的小书箱中拿出几样祭品摆在坟前,跪在地上又磕了三个头,有些落寞的说道:“认识您的时候,您也早就辟谷了。也不知道您爱吃些什么,我就按照自己口味随便买了一点。修行之路坑太多,您能早些逃出去,也算是福气。一路好走!”
在坟前倒了一杯得月楼上最贵的米酒,沈天有些气闷,干脆拿过酒壶,灌了一大口米酒入肚,热辣的酒气压下了满肚愁肠。自己到底是在感慨修行之路艰难,还是缅怀这个让自己说不出感情的师父呢?最近自己好像和这个世界变得更亲密了,不在有那么多的疏离感。想一想,这其实也是好事把。
没有领会到沈天的伤春悲秋,沈规只是照着村里的礼仪,将小杯中倒好的酒分给府黑,一同喝了一下。唱诺了一声“尚飨!”,之后便将祭品撤了下来,分与两人吃食。
沈规这一派儒学讲究节葬,食品在祭拜完以后自然是要发挥最大价值的。
感慨了一下,很快恢复吊儿郎当的沈天咬着一个鸡腿,一边说道:“只不过刚才收拾的时候我发现了一点小事情,这些肉块的腐败程度,和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照理说又过了四五天了,都该长虫了。可能是修仙的人血肉的灵气也比较旺盛,没有死的那么快吧。”
“死而不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沈规想了想,没想出个什么结果,只是简单的感叹了一句。
“唉,还是努力别死的要紧。”沈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个袋子,把余下的垃圾一点一点的收了起来,一边抱怨道:“这种垃圾是好整理,但是房间里面整个地板墙壁的血污,我是真没办法了。你说等等一把火烧了怎么样?”
“血污?或许我有办法。”沈规若有所思的说到。
小屋前,沈规将自己的双手举在胸前,体内浩然正气运转,控水术全力施展开来。屋内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原本散落在各处血污依依不舍的从依附的地方上剥离出来慢慢的汇聚到沈规胸前。红彤彤的太阳刚好爬出山岗,沈规身前的血污也形成了一个圆球状,好似另一个太阳一般,内里不断流转,看似生生不息。
“看来我要对你的天赋重新做个评估了。”沈天正色到,“这种修行速度已经超出了用天才两个字就能解释了。接下来赚钱什么的就先都不管了,尽快赶到峨嵋让师父们指导你才是正经。”
沈规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踏上修仙之路之后,很多事情在他看来,不过是水到渠成,自己再顺势而行罢了,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突然,二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差点真的被两位公子骗了,果然有些事还是瞒着我们了。两位也不要装了,我们像前次一般好好合作便是,两位的人品在下还是信得过的。”
回头一看,最为高深莫测的木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话说的云淡风轻,身上却有些凌乱,看来是刚赶到这里没多久。
就这么一回头,胡筱月又高深大喊起来:“师父小心,这边还有人!啊,不是人!”
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沈规一下子失去了对自己胸前这坨血污的控制权,整个血球直挺挺的掉落向地上。想象中血球破裂的场景没有发生,而是整个血球猛的飞回屋内,飞回原本王玄灵教导弟子的地方。
圆滚滚的血球慢慢拉长开来,形成一个怪异的人形。
在场几人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