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害怕些什么呢？厉聿哄着她问。我明天跟别人换班，带你去看阿姨好，好不好？
莫再提摇摇头：不用。
厉聿安慰她：那你有什么解决不了事儿就跟我说，不用客气记得吗？不许瞎想听到没有，沈旭凛该给抚养费吧，你不工作也行，我不买房我不急知道吗？
厉聿没有说沈旭凛是她爸，就也跟着莫再提一起喊沈旭凛。
莫再提抽抽搭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沈旭凛早就不给了，我到十八岁那年就再没给过，能给的时候也还老拖欠着，有一次半年没给，我跟我妈都快活不下去了，有的时候碳水没得吃，我们俩总是吵架。
厉聿想听听小孩儿倒倒苦水，小孩儿可能就心里没那么敏感。
“沈旭凛不干人事吧，有着集团还拖欠生活费？”厉聿自然向着莫再提说话，“他就算不爱阿姨了，也该想一想自己的亲生骨肉。”
亲生骨肉？沈旭凛只把我当成个累赘。莫再提冷笑了一声随即又低落下来。我也是我妈的累赘。
“没有我，世界上任何人都不会过得比现在差。”莫再提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只是依旧在红眼圈。
“再提，你就算是胡闹也一点没关系但是我不想你再说出这种话来。我把我放哪儿了？”厉聿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得冷冽，“我会难过我会伤心，没有你了我会疯掉的。”
人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也是过，每天想着怎样死掉也是过，你能答应我开心一点哪怕就一点，别再有那些消极的念头，我每天想着法遂着你意结果你在这儿给我胡想？
厉聿柔声问：你这样让我活不让我活啊，嗯？
莫再提揉揉眼睛：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厉聿说，你总是这样，我知道我哪个不对又伤了你心了？不高兴就得耍性子开心了也得知道笑知道吗，人是不能憋的，会憋坏的知道吗？
厉聿说：不是有我吗？我不是在相信你吗？
莫再提擦擦眼泪，吸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开始变得矫情。“矫情死了。”她自己赖自己。
厉聿说她：应该的，早该这么娇气。
莫再提揉揉眼睛：“你太惯着我了。”
是啊，我惯你惯到为了你都当别人眼里疯子了不是吗？厉聿柔声说，温柔地莫再提不习惯。
莫再提一下子笑出气声，也就笑了那样一下，厉聿就跟着她笑，“不哭了好不好，我袖子都湿掉了你看。”厉聿把袖子露出来。
厉聿相比莫再提刚认识他的时候性子好了不少，即使一开始蛮横地让莫再提放下碗滚边儿别碍事也是不想让莫再提干活，但莫再提觉得厉聿似乎找到了更佳地处理问题的方式，变得顺着她心遂这她意，也能达到他所想要的成果。
莫再提说：“你未免也太好了些。”说完别扭地侧过脸，厉聿只能看到她倔强的几分颜色在脸上。
“只对你了。”厉聿说。我好好照顾你，以后想发脾气就发吧，毕竟是像我这样宠着你的人不好找，就是乱发脾气也别把自己憋到委屈成那样了再来找我道歉，哭成这样我怎么办。
“小屁孩儿，那么别扭呢？”厉聿逗她。
“别这样叫我……”莫再提皱着每天，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厉聿。
“讨厌这样叫？”厉聿问她。莫再提说：不太习惯，像个……老父亲。厉聿微怔了一下，随即笑着摸摸她的脑顶。
厉聿说：“行，那你去洗把脸，哭都哭累了赶紧去睡觉。”莫再提笑他：“怎么跟养孩子似的？”
厉聿说：你不会干的那么多，不是孩子吗？
莫再提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满满当当的装了些什么，她突然不想像个机械一样只为了给妈妈治病而挣钱干活，偶尔应该也会思念一个人，会不经意得在手下的纸上写满他的名字。
厉聿已经是这样一个存在了吗，还是自己是因为一直以来生活在黑暗中，封闭地没有感情了太久，看见厉聿带来了那一丝光明，就迫不可待地被感动了呢？自己如果只是喜欢光亮而不是厉聿呢。
如果是那样，厉聿为何要遭这个罪？厉聿就太可怜了，明明是自己的问题。
厉聿弯下腰说：晚安哦小屁孩儿，明天你也要工作啦。
莫再提点点头，心里忽然就开始有些失落。
“中午带你去看看阿姨，好不好，我们中午在外面去吃牛肉面，好不好？”
厉聿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
莫再提下意识想躲，还是忍着了。
“好，还有，我听你说要带我去游乐园来着。”莫再提眼睛湿湿的，但也没有要再掉眼泪的意思。厉聿说：别扭的小屁孩儿。
莫再提也倒是没那么尴尬了，算上来莫再提已经亲到厉聿两次了，按理说情绪也不应该这样失控，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熟能生巧。
莫再提轻笑自己居然把这个成语用在这个地方。
厉聿也理解她是怕极了误会，想要跟他解释却无从开口。她从头到脚就是这样的，善良孤独而骄傲，别人一头冰凉的脏水往她身上泼，反击她不会，宣扬不可能做到，告发是天方夜谭，压抑愤怒和情绪逼迫她麻木到了一个制高点。
最后逼得她只得剩下一个毫无生气的苍白精致的面孔。
厉聿嘴角微微上扬地看着她。
她会哭会笑会尴尬会别扭。她渐渐成为了一个鲜活的人。
莫再提，把自己冻成这样，不容易吧，毕竟那么冷，自己也会生病的。厉聿想着。我一定对你好，我想把整个世界都搬在你面前邀功打赏。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两个人都按部就班地继续生活着，不一样的是，莫再提开始用电脑给人打打字填填表，两个人也比之前更熟了。莫再提总是想，我心眼再小，估计装下一个人也够了。
她突然开始期待跟厉聿去游乐园的日子。
期待的时日逐渐减少，转眼就到了他们去游乐园的日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