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再提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刀削般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
如果不是他墨色的头发和瞳孔，偶尔更有些京城口音莫再提会以为他是混血。
“二三十万，你真的好好算过这笔帐吗？我的工资撑死五六千，抛去我吃穿住行，剩下……”
厉聿在莫再提没说完的时候就打断了她的话：“哎呦你这个人太麻烦了，我不想听这些啰啰嗦嗦的东西。”
“我也不想跟你絮叨但是……”
厉聿又一次打断她说话。
“其实很好解决，比如你嫁一个有钱的老公，让他帮你换，你看你长得不是很好看吗，很多人都喜欢你这种……”他突然顿了顿，“你跟那些满脸廉价化妆品的女人还不一样，你这样素颜就很好看。”
厉聿有顿了一下：“其实嫁一个有钱的老公这件事情就很好解决，但是还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
莫再提肯定不会采用他所说嫁人的方法，于是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方法？”
厉聿一边吃着她做的饭菜，一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意味。
他说：“你可以嫁给我呀，我有钱，你嫁给我就不用还钱了。”
厉聿看见莫再提的脸唰一下就冷下来，周围的空气似乎要降至零度。
“你真幼稚，一点不现实。”
厉聿稍微撇了一下嘴：“嫁给我是很多人的梦想，你嫁给我是痴心妄想，你还不愿意了。”他还似乎受打击的样子。
莫再提瞥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遗憾上了，难不成世界上所有人都要爱你不成？”
厉聿抬头还想了想：“那倒不是，但是你看我帮了你啊，你这反应也忒冷漠了，啧啧，小孩儿，你应该是白眼狼一属性的。”
莫再提不想理他。
莫再提心里，这是两码事情。她感谢厉聿把她从黑暗嗜血的深渊无底洞拯救出来，但是并没有灰姑娘白马王子的情结。
“我没有白眼狼，我就是不想欠你那么多。”莫再提低头扒拉着碗里最后一口饭。
厉聿说：“那你借高利贷不是也在欠别人吗？有什么关系。”
莫再提怔了怔，说：“不一样吧。”
敲门声响起来。
厉聿看着莫再提下意识的紧绷着神经。
熟悉的叫门声：“厉聿开门开门开门啊！你要的药我给你弄过来了！”
厉聿“啪嗒”放下手里的筷子，去给顾宁开门。
顾宁在门口把脚上的鞋甩掉，手里的透明塑料袋里装着几瓶药——不过很快被厉聿抢走了。
顾宁从玄关走进来，满脸鄙夷：“抢什么，本来就是给你的。”转头看见了乖乖坐在餐桌边的莫再提后，两眼放光。
“我靠厉聿你够能啊你，这么快就把这个娇收入囊中了？”顾宁朝莫再提走过来。
莫再提听见顾宁的话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是看着顾宁走过来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该说你好吗？莫再提想。
顾宁却先开了口：“你好，我是厉聿的好朋友，我叫顾宁，你叫什么名字啊？”说着向莫再提伸出手掌，然后收到厉聿锋利寒冷的眼神后把手收回来讪讪地笑笑。
莫再提礼貌地说：“你好，我叫莫再提。”
“厉聿厉聿！我的小嫂子声音好真听！”顾宁活泛地要蹦起来了。
还好厉聿冲着他脑瓜顶就是一掴，才阻止他继续满嘴跑火车。
顾宁捂着脑袋没敢再说话，眼神里还不忘偷摸着狠狠剜了厉聿一下。
厉聿一边研究着手上的药，一边问顾宁：“这药该怎么吃？”
顾宁幽怨地说：“按照说明书上的，按时按量吃就行，快吃完了你再叫我，我再给你送。”
莫再提关心地问了一下：“你是有什么病吗？”
三个人突然都闭口不言，房间内竟诡异的寂静。
厉聿虽然知道莫再提在关心他，但这话说出口来实属让人误会。
厉聿摇了摇药瓶，里面的药片互相碰撞或敲在瓶壁上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这是给你的，你不是凝血障碍吗？”厉聿把一兜子药放好给她。
莫再提皱着眉头：“我没说要治，这些药你从哪里弄到的给我放回哪里去。”
顾宁看着情况不对，赶忙拉着圆场：“不不不，这不是他要的，我正巧是个医生，你不是受伤了吗？厉聿是让我来给你包扎来了，然后我发现你伤口没那么大血还流个不停，我就想着你是不是凝血障碍，这些药都是我同事给我弄来的，没花钱，都是我自作主张，你们俩急什么眼。”
顾宁一口气说完这些，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倒是缓和了下来。
厉聿气得憋出一句：“这小孩儿真是白眼狼。”
莫再提也倒是没好意思继续说些什么，她明白确实是她说话语气冲，厉聿帮她那么多有怎么受得了她不冷不热的态度。
莫再提其实自己偶尔也会感到孤独，尤其是大学老师让讨论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或多或少显露出不敢接近的情绪，还会有女生对她投来瞧不起眼神。
只有跟她熟识的尚秋，对她的评价是：乖顺又清冷，说话一针见血，针上还会带酒精。
她的性子冷到哪里她自己没数。
莫再提只觉得人际关系是一个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维持的缥缈的东西，有时甚至连这所谓关系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还是一厢情愿。
莫再提的记忆中，母亲莫宸紫就没有什么朋友，母亲不出去聚会，就连社交上都没有什么好友。
她只记得母亲心里有一个深爱的男人，那个男人叫沈旭凛。
那个男人也是莫宸紫的后半生和莫再提整个人生不幸的原因。
或许自己不应该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了？
莫再提从回忆中苏醒过来，僵硬地说了：“对不起。”
厉聿倒是被她惊讶到了，被莫再提的“忘恩负义”扫上阴霾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大半，他问：“你刚说什么？”
莫再提还是低着头没有看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冷言回到：“好话不说二遍，我再说一遍。”
“对不起。”
厉聿心情彻底好了起来。
顾宁看情况差不多了：“你看我小嫂子多包容，厉聿你就别摆着臭脸色了。”
莫再提这次没有客气：“别瞎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