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血生花,四海不归家。
长城夜白骨,照月哭风沙。
长城——东起东海之滨的喊风崖,西到塔林和卓沙漠的嫁云关。绵延一万八千里,高数丈,依山势地形而建,占据峻岭、关隘、水泊险要之地,封疆护土,是一道人造的屏障,把文明与荒蛮完全隔绝开来。
姑墨湖以南是赤铎河,河水赤红,有人说河里的沙子是千百年来人血染红的,所以才有今天的颜色;姑墨湖向北八百里便是狼居胥和燕然二山,横亘于冻土大地。跨过两座山再向北便是一马平川,行到尽头就是苍梧海,又称北海,人们说北海便是世界的尽头,看不见太阳,海边长满了毒草,海里有吃人的怪物,遍布着黑暗与死亡。
衔龙阙是万里长城在西北端的一个缺口,中间横亘着南北狭长的姑墨湖,东西两侧是两座高约十多丈的垂直山峰,恰似宫墙入口的门阙。
位于长城险要之处的衔龙阙,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最近的一百年来,雪奴人长期侵扰北方地区,到了冬天,姑墨湖上冻结冰,雪奴人便沿着冰面冲破长城的封锁,到南边烧杀劫掠,又在开春,姑墨湖化冻之前,回到长城以北。
长此以往,给长城沿线的汉、唐、元、夏四国造成无尽的困扰,为了消除疾患,九年前四国组成联军,披甲控弦20万人,据守衔龙阙周围各个城池据点,共同协防雪奴人的进攻。雪奴人是中土人对他们的称呼,他们建立的国家名叫雪浓,意思是圣洁的土地,自称雪人或者枭人,身形高大,平均八尺有余(一米九),灰色或者黄色的头发。
奇怪的是他们与其他种族的人存在着某种生殖隔离,即使有后代,也无法继续繁育下一代。他们世代居住在长城以北,惟余莽莽的冻土层,长不出多少粮食,他们长期以游牧养殖,渔猎采集为生,局部地区适合耕种。
作为联军主帅,韩策到任后,按边防需要调整官吏,以适用于战备;将地方收入用为军费,改善官兵生活;整治军纪,加强训练,日习骑射,提高部队战斗力;加强烽火报警、通讯联络设施,提高快速反应能力;并派出大批谍报人员,深入长城以外,以便及时掌握雪奴人的动态。
改变以往敌军来犯即出军迎击战法,采用坚壁自守,示弱避战,养精蓄锐,伺机反击的作战方针。如果发现雪奴人的军队,旋即退入营寨城堡,坚壁清野避免正面接站。雪奴军队既无攻坚利器和手段,又难劫掠到牲畜食粮,每次均毫无所获,被迫退去,如此数年边境地区损失极少。
渐渐的,局势相对稳定下来。又经过几年的经营、训练,联军战斗力大为提高,求战愿望日趋强烈,而雪奴人则误认为韩舍吾怯战,益发轻敌。
终于,在八年以后,韩策认为歼灭雪奴的机会已经成熟,便于中元341年进行战斗编组、选拔人员,组建了一支由各兵种编成的出击兵团:战车1300辆,铁浮图600架,骑兵5万人,骁勇步兵8万人,弓弩兵8万人,总兵力将近221万人,将其控制于待机地域,并加紧临战前的战斗训练及准备。
只等今时今日……
戌时一刻,风停了,四下寂籁,偶尔能听见账外哨兵跺脚哈气的声音,牙帐里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文武众人激烈讨论着,有主张快速南下的,有主张和韩策的联军和谈的。上前端坐的是雪奴人雄心勃勃的的首领祁连沙赫,祁连是天的意思,沙赫是众王之王,他的名字叫苏哥道源。
此时他正细细端详着手中的杯子:“这么漂亮的瓷器,这么清香的茶叶,”他轻轻端起,一饮而尽,然后拿着杯子对着账内的灯火,轻轻闭上另一只眼睛,细细端详着,透过一道昏黄的光,一层层的光晕像是温柔的潮汐,像酒一般,让人迷醉……
右手边站着一位黑袍长者,,隐藏在灯影之中,身披一袭宽大的黑袍,肩膀十分宽厚,看上去如同一件挂在墙上的盔甲。能站在苏哥道源身后的人肯定是他最信任的人,即使是在身材高大的雪奴人中也是鹤立鸡群,似乎氅袍之内隐藏着无尽的秘密。没有人能看见他的眼镜,但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无远弗届。
“啪!”地一声,左右顿时肃静,一片愕然,眼见一只白玉瓷杯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你们说,这杯子是不是比龙山玉还漂亮?”
“你们说,中土有多少这样的杯子?”
“你们说,要还是不要?”
苏哥道源连问三句,一句比一句短,却一句比一句铿锵有力,一句比一句不容置疑。
众人默不作声,不知如何应答,其实也不用应答,此话一出,大帐里的所有人已经猜出了沙赫的心思,
牛羊,珍宝,马匹,女人,还有那些个大银锭子,他们抢了南人的银子还要拿来和他们做生意。
那些武将们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仿佛已经按奈不住自己血脉膨胀,已经有七八年了,颗粒无收,长城以南仿佛像荒芜的戈壁滩一样。只等祁连沙赫一声令下。
苏哥道源慢慢站起身来,向前跺了两步,左手揉搓着刀柄上那颗名叫“照殿红”的红宝石,目光如炬,扫过众人的脸庞,厉声道:“听令!”
众人肃然站立,抱拳和揖:“嗬!”
苏哥道源下令道:“塞琉古领前军追击韩策牙帐,寅时渡过姑墨湖,在赤铎河北岸接应主力过河!”
“嗬!”
“涉王雾古突,领右路军突袭开勒山南侧联军,抢夺粮草,务必全歼夏军,并据守开勒山阻击汉国援军掩护中军南渡,两天之后东撤押运与我在赤塔城汇合!”
“嗬!”
“锦山王褚雷领左路军绕过斩风崖,封锁两侧山路,击杀唐元联军,务必把他们困死于斩风崖以东,让四国联军首尾不得相顾,接应大军北归!”
“嗬!”
后军由苏哥镇寻统领,据守衔龙阙……中行彦……留下辅佐太子;我自领中军南下夺城!”
苏哥道源刻意顿了顿,最后时刻,他决定让那个瘦瘦小小的老家伙留下,相比较自己来说,中行彦更应该留下,留给自己的儿子。
众人齐声高喊:“兵锋所指,心之所向!”
“祁连沙赫,现在已是早春,再有两月,姑墨湖就要开化了,北方河流也相继出现凌汛,必定对我军北还不利,万一被阻击在长城以南……”左手边站立的苏哥镇寻有些担忧,的说道。
苏哥道源心里清楚这个十八九岁的太子,并不是一个主战派。他迟疑了片刻地说道:“前军、中军轻辎重,象军攻城,犀军打援,骑兵劫掠。轻装突进,马不停蹄,兵不卸甲,有粮吃粮,没粮吃人,非我族类,皆可为食。四城三堡,速战速决,不论胜败,一月乃还!”
众人齐声应允:“嗬!”
众将得令,各自散去,相继回到自己牙帐做战斗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