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长发老头不见了,我和宁歌十分惊讶。
“他是不是醒了,自己跑了?”我说。
宁歌看看周围说:“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比较合理。”
“那就别管他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我和宁歌到了一楼,发现窗户跟我们进来的时候不一样了,看来那个老头也是从这里出入的。
我们翻出去以后把窗户关成进去时候的样子。
按照来时的路线,我们很快回到了小超市。好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超市里没有顾客。
看到我们两个的样子,张涵和他小姑吓坏了。
“这是怎么了?”小姑问。
“先关门。”我说
张涵赶紧关了门。
我这才看清,宁歌左边脸上青了一块,流出的鼻血被抹了一把,在鼻子旁边干涸了。
张涵小姑连忙拿出湿纸巾给他擦,我到没有受伤,就是衣服都脏了,应该是翻窗户和坐在地上弄的。
等把气喘匀了,宁歌说:“那个鬼抓住了,现在我们需要带着它去见宋文宇,把问题解决了。”
“真的?太好了!”张涵小姑高兴地说。
“兄弟,你可以呀,真不错。我开始其实真的还半信半疑的,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鬼吗?现在看来是真的呀,而且这鬼看起来还挺厉害呢,你都受伤了。”张涵打了宁歌肩膀一下。
“鬼一般吧,没想到今天正好遇到有人帮它,所以才会这样。”宁歌说。
“有人帮鬼?什么意思?”张涵问。
我说:“这个说来话长,跟你们解释比较复杂。还是先去看宋文宇吧。”
“说的对,现在就去我家。”张涵小姑说。
“去你家?”我看了看宁歌。毕竟是要把那个鬼放出来的,去他们家合适吗?
宁歌明白我的意思,他看着张涵小姑说:“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处理这件事,也只有去你家里。但是一会儿,我们需要和宋文宇单独相处,你们不能看,不能听。可以吗?”
“可以可以,只要能治好我儿子,怎么都可以。”张涵小姑连连点头。
“还有一点,我们确实已经抓到了鬼,但你儿子的病是不是跟鬼有关系,具体什么情况目前还不知道。所以,我们不能保证一定会他康复。这一点希望你们能明白。”宁歌说的这一点很重要,我们是捉鬼的,不是治病的,就算他的病真的跟这个鬼有关系,也不一定能治好,更何况目前还不能确定病因。
张涵小姑听完宁歌的话楞了一下才说:“好好,我明白。你们先去看看,先去看看。”
说好了所有的事情后,我们坐着张涵的车来到他小姑家里。开门的是他姑父,一个看起来很憔悴的中年人,寒暄了几句,就带我们去他儿子的房间。
打开房门,看到的一个年轻人躺在床上,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眼神却是木讷、空洞的。我们进来,他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张涵小姑进来就坐在床边,摸摸他的脸,然后就开始哽咽着说:“我们小宇,从小就特别听话,虽然有时候淘气吧,可学习一直都不错,我们觉得学医好,他就很听话的考上了医学院。我们对他真是花了不少的心血,一直就没吃过什么苦,而且身体也很好的,谁知道一下就变成现在这样,真是遭罪了呀!”说完就开始抹眼泪了。
“小姑,你先别难过,先让宁歌他们看看吧。”张涵劝她。
“哦,对对对,不好意思,你们快看看他吧。”她赶快站了起来。
宁歌上前看了看说:“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
他们三人应声退出去,走到门口,张涵又返回来说:“我这个表弟从小娇生惯养,要星星不给月亮。这次得了这个怪病,他们特别紧张,所以……”他欲言又止。
我接着说:“所以,能治就治,治不好也别伤害到他是吧。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他的。”
“姐,我……”张涵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宁歌,然后关门出去了。
他们出去后,宁歌对我说:“我看他这种情况,应该是被人抽了生魂。”
我惊讶的问:“抽生魂?就是把活人的魂抽走吗?”
宁歌点点头:“这是一种非常残忍的方式,用活人的魂魄炼鬼。”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被人把魂抽走了?”
“还没有。但是也快了。具体情况要问问它。”宁歌说着摇了摇手中的绸袋。
他念咒把厉鬼放出来,从绸袋里出来的厉鬼腰上缠着一根红丝线,控制着它。看到现在的厉鬼,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只有仇恨,想到白龙受伤的样子,我恨不得马上杀死它。
厉鬼出来后,冷冷的看着床上的宋文宇。
“说吧,他是怎么回事?”宁歌问它。
“怎么回事?咎由自取呗。”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宁歌左手一翻,厉鬼腰上的红丝线一动,它立即痛苦的躬下身子。
“不想受苦就赶紧说,你觉得现在那个人还会来救你吗?”宁歌说。
“救我?哼哼,他才不是来救我的呢。”
“你别再啰嗦了,我没耐心听你卖关子。”我瞪着它说。
宁歌慢慢抬起左手,厉鬼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我做人的时候就一直不顺利,努力工作,却被竞争对手陷害导致失业,然后老婆出轨,我很生气,就是不同意离婚,她就找人来打我,也不再回家。我失了业得养活自己呀,可现在工作太难找了,最后没办法,只好在工地上找了个运泥沙的活先干着。本来以为这样已经很倒霉了,没想到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却被倒下的脚手架砸死了。”厉鬼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对它充满同情,可现在,我对它只有仇恨。
“说重点。”我看着它说。
“我觉得自己很可怜,为什么这个世界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呢?我死都死得不甘心。谁知道这个时候,我老婆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她听说我死了,回来拿赔偿款。结果为了不想出钱给我办丧事,竟然把尸体捐给了医学院。这个女人,太狠毒,太冷血了。我觉得自己一辈子活的太窝囊,不想就这么离开人世,我就想着到医学院去看看他们会把捐献的遗体怎么样。”
“能怎么样,做医学研究呗。人家医学院把遗体称为大体老师,很尊重的。”我说。
“哼,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听着还有尊称,很好是吧?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人,”它说着指指宋文宇,“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对所有的尸体不要说没有起码的尊重,简直就是亵渎、侮辱。他用尸体摆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拍照,还把解剖后的尸体内脏放在外面合照。”
这是什么恶心的低级趣味,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刚才只知道宋文宇娇生惯养,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厉鬼继续说:“老天对我真是太不公平了,死了都不让我好过,遇到这样一个变态。而且他仗着自己家有点钱,父母又惯得他天不怕地不怕,不但对尸体不尊重,还在学校里同时跟三个女孩谈恋爱,弄得几个女孩相互斗争,其中一个为了这事自杀,幸好被救过来了。他不仅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到处炫耀,你们说他该不该死?这个世界,有些人努力想好好生活,却做不到,害人的人,却能过的好好的。我要报复,我要让他们也尝到痛苦的滋味,所以我要从他开始报复。我就从吓他开始,想把他吓傻、吓疯。这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他抓了我去炼鬼。”
“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住?”宁歌问它。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只知道炼鬼的地方在郊区。我被抓去以后,仍然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炼掉,就凭着股狠劲反抗。那个老家伙看我这样,就说跟我做一笔交易,他放我出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我给他找活人让他抽生魂来炼鬼,我同意了。我先回到医学院用老家伙给的镇魂决控制了这小子的魂魄,等着老家伙过来抽生魂。用了他的镇魂诀,魂魄能被控制十四天,人就会像傻了一样。那个老家伙就会在这十四天之内找到合适的时辰来抽生魂。今天是第九天,他就是来抓我的,抓了我后就会来这里抽这个人的魂。没想到却碰到了你们。”
“也就是说,今晚你被他抓回去也是死,被我们抓到也是死。”宁歌说。
厉鬼盯着宁歌说:“被他抓回去,我还有一线生机,也许我还可以跟他继续做交易。而被你们抓到,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没等宁歌说话,我冷冷的说出两个字。
“哈哈哈哈哈……”厉鬼大笑起来,“我想好好做人的时候,老天爷就要了我的命;我想好好做鬼的时候,这个混蛋激起了我的杀心,等我跟那个老家伙做了交易要做个坏鬼的时候,偏偏遇到了你们。老家伙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捉鬼的人多半都是利用人们的恐惧心理和看不见鬼这一点来骗钱的。没想到我第一次碰见捉鬼的就是厉害角色,为什么我永远都不这么倒霉?为什么?”
“你讲的自己的故事里,他们固然有错,但你就完全没有问题吗?你是否反思过自己的问题?每个人的一生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也许你活着的时候确实是可怜的人,但死后的所作所为就不可原谅了。”我对厉鬼说。
“我不可原谅?难道他就是对的?”厉鬼狠狠的瞪了一眼宋文宇。
“他侮辱你的遗体固然可恨,我甚至可以理解你吓唬他,但助纣为虐抽别人的生魂就太可恶了。想办法把他的行为让学校知道,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学校也一定会处理他。他行为可恨,但罪不至死,你起了杀心难道是对的?我相信你不止想杀他吧,如果我猜错的话,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老婆了吧?”
听了我的话,厉鬼说:“对,我就是想杀了他们,让他们被抽生魂,受折磨而死,永不超生。我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我之所以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因为他们,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哼,还执迷不悟,你的死是意外,也是你的命数已到,怪不得别人。你如果没死,也是有点什么事就怨天尤人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只是活着没胆量,死了害人。”宁歌说。
“我没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害我的!”厉鬼继续喊叫。
我不耐烦的说:“还跟它废什么话,收了它吧,现在把这个躺着的弄醒,我们就走吧。”我想赶快回去看看白龙的情况。
厉鬼忽然看着我说:“我可以带你们去老家伙炼鬼的地方,你们放了我吧。”
我看看宁歌,他说:“我不需要去找他,他炼鬼,我抓鬼,不冲突。我就算需要去找他,也不需要跟你做交易。你不但已经害人,还仍有害人之心,留着你一定会祸害人间,所以,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厉鬼听完马上目露凶光,拼尽全力向宁歌扑过去,无奈被丝线锁着,宁歌轻轻一抬左手,它就发出痛苦凄厉的叫声,虽然拼命挣扎,却还是被宁歌再次收进了绸袋里。
宁歌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摸了摸宋文宇的四肢、胸口,看了看口鼻。然后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我问。
“他被镇魂诀压制了九天了,时间比较长。现在魂魄已经在游离状态,非常容易离体,今晚是第九天,丑时属阴,是抽生魂的好时机。要定魂安魄需要在戌时和子时属阳的时辰进行。而且进行起来要麻烦一些,我还没有试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宁歌说。
“现在是十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就子时了。那你打算试一试呢?还是算了?”我问他。
“我想试试,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总算是尽力救人了,万一成功了呢。即使救不了也不会伤害他。如果不试试,那个老头最终会找到他。”
“那你要答应我,要量力而为。在救他的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问题不要勉强,不能伤害自己,你要记住,对我们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就是个普通人,自私、小气,能救别人的时候我愿意救,但我不要一个牺牲自己救别人的弟弟,只要一个健康的,跟我斗嘴打架的弟弟。你明白吗?”
宁歌笑着拍了拍我肩膀说:“放心吧,姐,我会量力而行,不伤害自己。”
“好,那我支持你。需要准备什么?”
“你去倒一杯清水,一定不能让别人碰,只能你倒,你拿着。”
“好的,我去准备。”说完我就开门出去。
在客厅里焦急等待的三个人看到我出来,马上站起来,张涵小姑急切的说:“怎么样了?”
我没回答她,直接说:“我需要一杯水,只能我倒,请带我去倒水。”
听了厉鬼讲的宋文宇的事之后,我对这家人的影响大打折扣,能“培养”出这样一个恶俗、低级趣味、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这夫妻俩“功不可没”。
张涵姑父忙说:“这边,我带你去。”
跟着他到餐厅倒了一杯水,我就进了房间,没跟他们多说什么,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说。
回到房间,宁歌接过水杯。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等时间。过了十一点,他烧了一道符在杯子里,喂给宋文宇喝。他已经不会吞咽了,喝不进去,宁歌把手放在他头顶的位置念了几句,才把水顺利喂下去。
宁歌让我关了屋里的灯,他把宋文宇往床里面挪了挪,自己盘腿坐在床边,开始念咒。
我安静的坐在旁边,仔细的看着。其实我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宁歌的手掌渐渐发出红光,在宋文宇的头顶呈八字状旋转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听到宁歌的呼吸声变得急促和沉重,想到他今天受了伤,很担心他会因为救人损伤自己,但却不能动,也不敢出声,怕打扰到他。
我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宁歌不要有事,希望能成功救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宁歌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手正从宋文宇头顶收回,手上的红光也已经褪去。他把手收在胸前,上下相扣,嘴里却一直没断的念着。
就这样过了许久,宁歌长叹一口气说:“姐。”
我赶紧跑过去抱住他的肩膀说:“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有点虚弱的说:“没事,好了。开灯吧。”
我去开了灯,马上跑回到宁歌身边,看到他头上、脸上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很是虚弱。我心疼的扶着他慢慢下来,坐在椅子上。这么长时间一直保持盘腿坐着,腿都僵了,宁歌行动有些缓慢。
在椅子上坐定后,宁歌说:“姐,我救了他了。”说完露出了微笑。
我这才想起看看床上躺着的宋文宇,此时他已经闭上眼睛了,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我拿出纸巾给宁歌擦了擦汗:“救他很艰难吧。你说实话,你有没有受内伤什么的。”
“呵呵。受什么内伤,又不是武侠片。就是伤了元气和精力,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了。没事的。”宁歌说。
“那就好。如果为了救这种人伤害了自己,我觉得不值得。”
“我答应你了会量力而为,就不会勉强。”
“那你现在再休息一下,我们就走吧。”
“没事,我不用休息,你把他们叫进来吧。”
我打开门,看到张涵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另外两人看到我走出来,马上站起来。
“你们进来吧。”在一片安静中,我的声音吵醒了张涵,他也站了起来,一起走进去。
宋文宇的父母首先到床边看他,发现他闭上了眼睛,疑惑的问宁歌:“这是……是……”
宁歌说:“他已经没问题了。”
“真的?太好了!”张涵小姑惊喜的说,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
“那他为什么闭着眼睛呢?”他小姑夫问。
“痴呆了这么久,你以为一下就活蹦乱跳了呀。要求这么高吗?你去医院做个手术不也得等麻药过了才醒吗?”我不高兴的说。
“哦哦哦,是的,是的。”他赶紧说。
宁歌接着说:“我在他的床头和床尾各贴了一道符,三天之后的晚上子时,把符取下来,烧了放在水里让他喝下,他就能行动了。这三天他会慢慢醒来,但不能动,你们要注意,这三天必须保证这两道符保持完好的贴着,不能取下来。第二是要保证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他,不能离开人,不能离开人的意思是,守着他的人不能睡觉,一定要醒着看着他。可以跟他说说话,但不要企图叫醒他起来。只要严格按我说的做,三天后喝了符水他就一定能恢复。有一个细节做不到,我就不敢保证了。”
张涵小姑连连点头说:“我记住了,这三天我们两口子轮流守着他。”
“好。那我们就走了。”宁歌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一个趔趄摔倒,我赶紧扶住他。
张涵也赶快过来说:“兄弟,辛苦你了。我送你们回去。”然后转身对他姑说:“小姑,那个,给人家吧。”
“哦,是是是,我差点忘了,不好意思。”说完拿出之前那个信封递给宁歌。
上了张涵的车,我才发现居然已经一点多了,当时只感觉时间不短,但没想到一下就是两个多小时了。
张涵问:“你们住在哪里?”
宁歌说:“送我姐……”
我打断他:“去隐庐。”
宁歌看了看我说:“好,去隐庐,谢谢兄弟。”
张涵说:“你太客气了,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救了我表弟。没想到你除了会抓鬼,还能救人,太厉害了。我表弟真是被那个鬼害的吗?”
“是啊。要是跟鬼无关,我也救不了啊,我是抓鬼的,不是医生,呵呵。”宁歌说。
“这个鬼太可恶了,一个无辜的小孩都要伤害。”张涵愤愤的说。
我忍不住说:“他无辜?他小孩?无辜的小孩会伤害侮辱大体老师?无辜的小孩会脚踏三只船,害的女孩为他自杀?哼,你有空还是让你小姑他们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吧。”
张涵一惊,通过后视镜惊讶的看了看我。
“姐,你怎么知道的?小宇他确实之前和几个女孩谈恋爱,还跟我炫耀,我还劝他不要这样。至于你说的什么老师?我不知道是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呢?连他的命都能救,这点事还能不知道?”
张涵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到了隐庐,我和宁歌下车的时候,张涵忽然说:“难道是鬼告诉你们的?”
“呵呵,兄弟,别想那么多了,赶快回家休息吧。有些事,知道就知道了,别多说,别乱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宁歌说。
“明白。今晚的事,我绝不会告诉其他人。我也会告诉我姑他们,不说出去。”
宁歌点点头。
张涵走后,我们刚进门,宁歌就问我:“姐,你来这里是为了紫砂壶吗?”
“当然,我要看看他怎么样了才能放心呀。又不能把他带回家,只有在你这里看。你不用管我,你去休息吧。”
“你不会打算今晚不睡觉,就看着他吧?”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当然要先看看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就想先呼唤他出来,看他还能不能出来。”
“姐,其实即便是结了血契,他受伤或者消亡一般都不会影响到你的安危,只是怕被反噬。所以,目前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你别担心。”
“我担心的不是影响我,只是担心他。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阴魂,但至少他在危急时刻拼死保护我,单凭这一点我就该帮他、救他、关心他。我知道是因为结了血契,他不得不听我的,可是我看着他打斗的时候,觉得他是有灵性,有思想的。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他救了我们,我就要想办法救他,不能让他有事。”
“行。姐,有义气,有血性。”宁歌竖起大拇指说。
“滚,这话是夸女孩的话吗?快去休息,别管我了。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伤势。”我推他去屏风后面。
“哎呀,你别推我。我也很关心紫砂壶的,所以我也得看看情况。再说我就是留了点鼻血,哪至于去医院。你别磨叽了,快喊他出来。”宁歌转身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
我取出紫砂壶,抱在手里,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你怎么样了,你还能出来吗?你的伤势怎么样了?需要我帮你吗?你能出来的话就先出来吧。
念了一会儿,壶口开始出现白色烟气,越来越多,形成白龙。那些黑气还在他身上,我对着他大声说:“你要怎样才能恢复?我们能帮你做些什么呢?”我知道他能听懂我说话,几个小时前我喊它回到紫砂壶里时,他看我的眼神,我明白他听得懂。
白龙继续在空中盘旋,虽然是一条烟气化成的龙,但我竟然能看到他的眼神。没有打斗时的凶狠凌厉,平静而温和。他盘旋了几圈,来到我旁边,绕着我飞了两圈,然后停在我前面看着我,我仿佛觉得他在对我微笑。
我说:“怎么能让你快点好起来呢?你需要我们帮助吗?”
听完我的话,龙头向右边一摆,带着龙身就飞了起来,龙头在空中又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回到了紫砂壶里。整个过程像是在摇头,我愣了几秒钟,问宁歌:“他什么情况?要不要帮忙啊?”
宁歌说:“我也不知道啊,他只能跟你交流,又不会跟我交流。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还好,应该可以自己恢复。再说,咱们也不知道怎么帮他呀,你总不能把他也送医院吧,只好等等看了。”
“那你没学过疗伤什么的呀?”
“我晕,你有没有搞错。我是跟师傅学捉鬼,不是学救鬼。还疗伤?以后你少看点电视剧吧。”宁歌揶揄我。、
“我从来不看电视剧。哼。”我不高兴的斜了他一眼。“对了,我想问你,给那个宋文宇贴符,还让人守着他,是不是怕那个老头来找他呀?”
“对。如果有活人看着他,老头就不敢动手了。这个老头太阴毒了,我一定要尽快找到师父,阻止他继续害人。哎,都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对付不了他呀。”宁歌提起这件事,有点沮丧。
我安慰他说:“你已经很厉害了,才学了几年就这样了。有些人可能要学一辈子呢。别难过,抓紧时间找你师父。不过之前你就说要找他,你们到底怎么联系呀?”
“我在特定的时候焚香、烧符、念咒,师父就会知道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用这么奇葩的联系方式?打个电话好不好?”我嗤之以鼻。
“你不懂,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那你联系了吗?怎么他没来呢?”
宁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我在你刚结了血契不久的时候,跟他联系过一次,但是没有回应。师父之前说过,我跟他联系以后,他会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处理,需要过来找我就会很快过来,没过来就表示这事情不急。那他一直没来肯定说明你结的血契没事,所以,我就没再打扰他了。”
“好哇你,端木宁歌,你骗我是吧?还跟我说一直在联系。你那师父说的话,一听就是蒙你呢,还轻重缓急他自己判断?不出现就表示你的事不着急?我看就是这种方式根本联系不到他。怕你给他惹事而已。哼。”
“当然不是了,师父教我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的。要不我怎么能抓鬼呢?”
“抓鬼是真的,联系他的方式肯定是假的,你个傻子被骗了。”
“姐,你能不能不要诋毁我师父。”宁歌不高兴了。
“切,我才懒得诋毁他。哎,对了,你把他说的那么好,他抓鬼收钱吗?”
“为什么不收?师父说了,我们捉鬼虽然说是替天行道,但如果不收钱,人们不但不会珍惜,还会不惧怕鬼怪,因为反正有人免费收拾它们。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明人们是害怕鬼的。如果不付出代价就有人帮忙捉鬼,他们就不再怕鬼,对做坏事也会无所畏惧了。再说,捉鬼的人也得生活呀,凭本事获取报酬,没什么问题。”宁歌说起师父,就无比崇拜,觉得师父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个观点我倒是也认同,免费的东西,人家一定认为是假的,或者不会珍惜。那你捉鬼都是别人给多少是多少吗?”
“是啊,我们不定价。如果我帮你解决了问题,你觉得给十几二十块,甚至给一块,良心上过意的去,那我也不说什么。师父说,我们要是定了价,那些有需要的穷人也会因为怕给不起钱就不敢来找了。”
“嗯,这个也有道理。”我点点头说。
“呵呵,姐,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师父挺好的呀?”宁歌笑嘻嘻的凑过来问。
“并没有。”我故意这样说。
宁歌“嘁”了一声说:“你以后认识他就知道他好了。”
“等你找到他再说吧。你快去睡觉吧。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睡床,我睡地下。”宁歌说。
“我不睡床。我来这里,除了想看看白龙的情况,主要还因为你受伤了,我得守着你。你现在去睡,我在椅子上靠一会儿就好。明天白天我再睡。”我又把宁歌往屏风里面推。
“那怎么行?你不睡怎么行?”宁歌说。
“你别废话了,你们俩都受伤了,我怎么睡得着?”
“不……”宁歌刚说了一个字,我就“恶狠狠”的对他说:“闭嘴,再说话就把你嘴缝上。快去休息。你再不睡,我连靠在椅子上休息的时间都没了。”
宁歌看了看我,没再说什么,走进了屏风后面。
我把鱼化龙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静静的望着它,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刚才白龙不顾自己的安危拼命保护我们的情形,想起他的眼神,想起他满身伤痕却依然奋不顾身样子,我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一滴泪滴在了鱼化龙身上,我正要用手拭去,壶口忽然冒出了白色烟气,白龙再一次出现了,这次的他眼睛居然闪着金色的光芒,我看着他的时候,仿佛被这道光刺激了双目,一阵刺痛袭来,我赶紧闭上眼睛,但那疼痛仍然还在。
“谢谢你!”听到从空中传来的浑厚的声音,我心里一惊,马上睁开眼循声望去,居然是摆弄发出的声音。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没有路了金光,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你谢谢我?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你救了我们。”我小心翼翼的说。第一次听到他说话,我有点害怕。
“你是几百年来,第一个关心我生死的人。所以我要谢谢你。”
“几百年?你的意思是你活了几百年了?我弟弟说紫砂壶里的是阴魂,那你是做鬼做了几百年了?”我问他。
“他说错了,我不是阴魂。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他倒是眼光不错,看出这把鱼化龙内有乾坤。”
“你不是鬼?那你是什么?”
“这个,也许以后我会告诉你。”
我说:“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现在想知道,你的伤势严重吗?是不是真的自己就能恢复?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白龙来到我面前,我觉得此事的他不像是烟气化成的了,仿佛有了真实的形状。
他说:“我可以自己恢复,需要七天的样子。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注意到忽然有人出现,才被他偷袭了,否则不会不是他的对手。这个炼鬼之人非常阴毒,偷袭我的那一下,他用了最狠毒的招式,是想一招致命的。你们目前不是他的对手,以后见了他不要正面冲突。尤其是这七天,我不能帮你们了。”
我连连点头说:“你放心,他应该不敢来找我们。你安心疗伤。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告诉我。”
白龙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以前也有人想跟我结血契,都是为了帮他们做事,从没人关心过我的生死。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人,倒像我是你的主人。”
“啊?我……我不懂什么血契和主人,只是觉得我们是……是朋友,我应该关心你。”我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合适,就用了“朋友”这个词。
白龙听完,看了我几秒钟,说:“以后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怕,有我在。”说完,就迅速回到了紫砂壶里。
“哎,你别走啊,我还想问你这七天把你放在哪里合适呢?哎,你别走啊……”我大声喊他,他还是回去了。
这时我觉得有人拍我的肩膀,转身一看是宁歌。
看到宁歌在我身后,我惊讶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什么我怎么在这儿?这是我店里,我当然在这儿了。姐,别在这儿睡了,去床上睡会儿。我去买早餐。”
“早餐?几点了?”我想站起来,却发现脖子和手都麻了。
“八点多了。你刚才做什么梦了,一直在喊‘别走啊’。喊谁呢?”宁歌笑嘻嘻的问。
我活动了一下僵硬了的脖子和手臂,看看周围的情景,原来我刚才是在做梦。可是白龙出现和说话的样子简直就跟真的一样,完全不像做梦,梦与现实之间好像交错着,难道是白龙给我托梦了?
“我梦见白龙了,他说需要休养七天,七天以后就能恢复了。”我对宁歌说。
“你梦见白龙跟你说话了?”宁歌望向我。
“对呀,但是那个梦特别真实,一点也不像做梦。而且他说话了,说让我们如果这几天再见到那个老头,就不要招惹他,因为我们还不是对手。”我怕他以为我骗他,很认真的看着他说。
只见宁歌听完我的话后,怔怔的看着我,一动不动,像傻了一样。
我走过去摇晃着他问:“你怎么了?被我说的话吓傻了呀!”
宁歌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的眼睛,表情变得越来越惊恐,喃喃的说:“你,你,你,这是,难道是……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看着他抓狂的表情,不明就里的我,努力想让他安静下来。宁歌自己慌乱了一阵,忽然拿出手机对着我的脸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递给我。我拿过手机看到照片里的自己,吓得把手机都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