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风缓缓吹过,衣袂飘起,便像苏越九一年前立于西子湖畔,微风拂过他的衣角。不同的是那时飘着蒙蒙细雨,如烟的温柔带着点点愁思,揉进苏越九的眉头。
心神不宁,总觉得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是什么呢?毫无头绪!苏越九觉得游历到这水墨江南,好像总是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在影响着他,甚至于指引着他。
苏越九摇摇头,想把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出去。他执伞立于桥边,细雨蒙蒙沾湿了衣袍,今日贸然出来青衣该担心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他转身举步,还没走多远,便听见一阵清灵的铃铛声,声音仿佛骤然出现在天地间,由远及近的传来。苏越九皱眉,铃铛声?这个天气不应该会有人出来啊!他站在原地前后看看,铃声是从哪传来的?当他再次回头时,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红色的身影,整个身影仿若铃声一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感知中,心里涌现出的怪异感觉使苏越九呆愣在原地,那抹身影缓缓走来,清灵的铃声不断的响起。苏越九的视线被声音吸引,看向了女子的手腕,细白的腕骨中系着一个青色的细绳,那抹青色在她的身上显得尤为突兀,一袭红衣,带着一个青色细绳。猛然击中了苏越九的神经,眼熟,很眼熟,那是什么?那个铃铛又是什么?
他回过神的时候,女子已经距离他两步之遥。绝色之姿,她长得明艳美丽,想必这世间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的了这样的绝色。他震惊过后,女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马上便要擦肩而过,他转头去看向她,正巧女子抬眼看向他。身形交错,眼神也落了幕,和她魅惑长相不同的是这干净的眼神,如同铃声般沁人心脾的清亮。
“姑娘留步,我们是不是见过?”苏越九在这清亮眼神中回神,情急之下拦着那姑娘的去路。
姑娘看着眼前的男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半晌不说话。苏越九暗自懊悔自己的莽撞,怕是吓到了她。姑娘不说话,苏越九既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抱歉,又为和面前美丽的女子搭话而不好意思,渐渐的双颊泛红。
“呵呵~”姑娘突然笑了起来,“公子,你这是脸红了?怎么了?”姑娘笑得越来越起劲。苏越九原本只是微微泛红的双颊,此时更是飞红。想解释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姑娘停了下来,却依旧是低低的掩唇轻笑。“适才,小女子只是在想是不是也见过公子,看公子也是好生眼熟,怕是缘分吧!”姑娘福身道。
苏越九忙作揖道:“姑娘不必多礼,是在下唐突了。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要叫住姑娘才好,情急之下,唐突了。”
“无妨,只是公子好生可爱。”姑娘满含笑意的说道,她见过的男子会为她的美丽倾倒,却不会为她的美丽脸红。“公子贵姓啊?”
苏越九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可爱,本就是有些羞耻的他更加不好意思了,有些呆愣。倒也反应过来的说:“免贵姓苏,名誉,字越九。初到临安,游学至此。”
“公子瞧着便不像我们临安人氏。小女子名为姜雪棠,临安人氏。”
“初到临安,不愧是名城,见识颇丰,不虚此行。”
“公子,你们这些外来人士看到的也许只是表面的东西,要想有所见识,还是要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小女子该回家了,告辞。”姜雪棠福身一礼。
苏越九还在因着姜雪棠的话而微怔,什么意思?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视线中既没有那抹红色的身影,也没有那哥清灵的铃声,四周空荡荡的一个行人都没有,让苏越九觉得刚才的仿佛只是自己的幻想。
不!绝对不是!记忆中她是存在的,还和他说话,她的名字叫姜雪棠。
“公子?公子!”青衣的声音在他耳边炸起。
苏越九骤然回过神,问道:“怎么了?”烛火晃映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的更显得失神。
青衣蹙眉道:“公子这已经是你三天来第九百九十九次发呆了,你再想什么呢?从三天前自己偷跑出去开始,好像失了魂,动不动就发呆。你的临安游记只写了两页。”
苏越九把支在窗边的手收回来,看向青衣,还有些回不过神的说:“嗯?有吗?我发呆了九百九十九次?”
青衣扶额,真是无奈,公子是不是傻了?自家公子傻了也要宠着。他只得再次出言提醒:“公子,我只是夸张了一下,但这不是证明你发呆次数很多吗?”
“哦。”
“......”
“公子,你是不是关注错了重点,我说的不是你发呆了多少次,而是问你为什么发呆!”青衣真是无语了,自己难道表达的不清楚吗?
“你说,什么是不一样的东西?”苏越九似乎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里,苦苦思索而不得法。
“不一样的?别人没有的东西,别人没见过的东西,只有你自己有的东西,都会不一样,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东西。”青衣下意识的思索回答道。
“没见过的东西,没见过的东西,没见过的。”苏越九喃喃道。
青衣看着他这个状态,狠狠的蹙眉道:“公子,你到底怎么了?”怕不是被鬼上了身?青衣再往下想着,瞬间就白了脸。
“啊!我知道了!不一样的东西!”苏越九惊呼出声,他显得很兴奋。“青衣,快!和我一同出去!”说着就要提起衣袍往外走。
青衣费老大劲拉着他,“公子,今日天色已晚,暮色深重,你去哪啊?”
“对哦,已经晚了。那明日再去吧!”苏越九猛然回过神来,发现外面已是暮色四合,便重新坐回窗下。
“公子,明日太守大公子举办诗会,城里许多文人才子都会前往,你几日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青衣真是一脸担忧,公子是真傻了?
一听此话,苏越九倒是想起明日的诗会是很重要。“那后日去,后日总没什么事情了吧!”后日再去也不妨事。
“公子,你......没事吧?”
“嗯?何出此言啊?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很正常啊!”
青衣心里苦啊,这叫正常吗?这要是正常,那世间的人不就都不正常了吗?秉承着衷心为主的理念,青衣并未多言。其实他这个憨憨公子还没说去哪呢,就这么大的热情。
没办法,自家公子自己宠着。
“公子,该歇息了!”
“嗯。”
夜晚总是安静的,满室银辉夹杂着浅浅的呼吸声,窗外绿植的影子趁着月色,将自己婀娜的身姿投入这室内,想留住什么,却只道这花草无情,月色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