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皎皎，荧光熠熠。
天帝坐在上首，好整以待的看着我们。
寻锦站在羽婳身后，皱眉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些异样的神色。
而池尽衍，仍旧是平静的表情。
安静了许久，池尽衍却一把捞起我的手，慢慢道：“并非谣言。今日你既在此，便先认过月神吧。此后她便是我魔族君妃了，你凡事需得听她差遣。”
如此平静说来的一番话却惹得我一阵心惊肉跳。
倒是羽婳，只是愣了一愣，剪水双瞳里划过晦涩不明的眸光，随即脸上又漾起完美无缺的笑容，甜声对我行礼道：“羽婳见过月神。”
月神？
没听到池尽衍说我是你魔族君妃么？
我一面暗自腹诽，一面又伸手扶起她，笑笑道：“姑娘请起，倾泠早前便曾听人提起过姑娘，如今看来，当真是绝对风华。”
哼，客套话谁不会说，我也可以表现得很！得！体！
听到我这样一番明显与我风格不合的话，天帝居然特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倒是寻锦，只是浅笑着看着我，而池尽衍则微微握紧了我的手。
“月神过奖了，羽婳担当不起。”
我撇撇嘴，对啊对啊，你担当不起。
“羽婳，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什么事？”池尽衍插嘴道。
羽婳先是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出声道：“对了，尘涅殿附近死了几个族人，身上没有伤口，但是……内丹都不翼而飞。”
我错愕的张大了嘴，不为这消息的劲爆，只为羽婳的没脑子。
暂且不论这事是否牵扯到魔族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便是没有，这也是魔族内政，如何能在天界随意乱说？
我偷偷朝天帝看去，天帝果然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池尽衍眸中掠过浅浅涟漪，随即笑道：“怕是本君那宠物又出来伤人了。”
天帝老谋深算的半扬着嘴角，“哦？若是宠物那倒好办了，怕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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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你上次跟我讲的那只熊？先前只是听你说它会食人内丹，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啊。”我一把拽住池尽衍的手臂，露出惊奇又憧憬的神色。
池尽衍一愣，很快嘴角便缓缓浮出一抹醉人的笑容，连眼角都含了笑。他看着我，眸光闪亮，薄唇轻启道：“对，改日带你瞧瞧去。”
寻锦也走过来拍拍池尽衍的肩，如同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道：“原来昨夜饮酒时你和我吹嘘的宠物便是它啊。啧啧啧，当真是太血腥了。一只熊吃那么多内丹，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心里荡漾起阵阵苦涩。
寻锦，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这样偏帮我们。
我是因为相信池尽衍，更害怕天界对他有什么不利才这样说。
那他呢，他这个傻瓜，这样帮我们欺骗他父皇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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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那只熊最近一直食欲不振呢，原来是内丹吃多了啊。”羽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池尽衍，而后佯装惊呼道。
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我也懒得再去责怪她什么。
天帝松了口气，挥手笑道：“那魔君可要注意了，防止魔族人心不安啊。”
池尽衍看了一眼天帝，平静道：“本君自是知道的。”
话锋突转，池尽衍突然凝神看着我，补充道：“只是，那熊这样不听话，本君还得回魔族看看，防止他再伤族人。”
明明是对天帝说的话，他却看着我。
是怕我不放心吧。
天帝点点头表示理解，道：“那朕也不挽留了。”
我附和道：“嗯，早去早回。”
寻锦笑出声来，“回？泠儿，魔君本来就是魔族之人，要回哪里？”
我愣。
池尽衍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再见之时，我接你回魔族。”
我木愣的点头，“好啊。”一边学着话本子里的女人们送夫君出门时的动作理了理池尽衍的衣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再见啊，你路上小心点。”
“都没有舍不得我么？还赶我走。”池尽衍脸上浮起戏谑的笑容。
我嘴巴动了动，话到嘴边又缩回去。
舍不得什么的……真的讲不出口。
“阿泠，”池尽衍忽然一把拉过我，把我按在胸膛里，下巴在我头顶轻轻研磨着，“走之前再给我抱一抱。”
伏在他胸膛里，我看到羽婳来不及掩饰的惊愕表情，原本憋在嘴里不好意思说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舍得。”
池尽衍后背一僵，随即伸出手来抚抚我的后背，“我知道。”
我使劲儿点头，“不要忘了来接我。”
“忘不掉，你等我。”
声音低沉，三个字三个字的短句，不是“我爱你”，却比“我爱你”更像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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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池尽衍后，我突然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倒不是才分离便相思，只是不知他魔族出了什么事。
究竟是什么人才会伤族人食内丹？
“月神，你先留下，朕还有事和你讲。”天帝突然开口，声音严肃。
“父皇……”
“寻锦，你退下。”
我朝寻锦使了使眼色让他放心，寻锦这才三步一回头的出了殿。
“爱卿啊。”天帝站起身来，缓步从高台上向我走来。
我垂头应道：“不知天帝还有何吩咐。”
“朕只是想问问……爱卿可知，朕当初应允联姻一事是何原因？”
他平波不惊的语调反让我心头突突的跳起来。
“倾泠知道……以此巩固和魔族的关系。”
“哦？爱卿以为……只是如此？”
我仍旧是欠着身，不敢抬头看他，“倾泠愚钝，只知此原因。”
“当今世界，六界鼎足而立，而真正能与我天界抗衡的，恐怕也只有魔界了。上次神魔大战，不曾想池尽衍接任魔君之后的第一场大战便是针对我天界。然而朕更不曾料到的是，魔族在他手上竟强盛到如此地步，以至于我天界不得不出动精锐部队，便是寻锦也率将打了好几仗。可即便如此……若不是寻锦重创池尽衍，爱卿应当明了，那场仗，我天界赢不了。”
天帝突然对着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分析时势的话，我一时不明他意图，只好附和道：“所以倾泠以为，和魔族缔约、联姻，乃是上上策，毕竟一荣俱荣。”
“那爱卿觉得，只要缔了约联了姻，神魔两界便可以和平共处么？”天帝走到我跟前，目光如炬。
我垂眸道：“倾泠不敢妄自揣度天下大事，相信天帝自有决断。”
其实我哪里是不敢揣度，只是要我怎么讲？
说我也不相信这样就可以和平么？
用一纸合约和一个女人维系的和平，随时都可以打破。
即便是池尽衍，我信他喜欢我，可他毕竟是魔君，他有他的责任。
我还不敢确定……在天下和我之间，他到底会选择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