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处理完秦穹苍和秦夫人的身后事,秦永诚便离开了秦家,随着洛谨弘去了洛家。可他只在洛家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了一封书信给洛韵菱。
信上没有过多的言语,只写了廖廖两行字:“韵菱,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所有人。你就当从未遇见我,彻彻底底地忘了我吧——永诚。”
洛韵菱看着那封信,眼泪一颗一颗落在纸上,渐渐地就把纸淋湿了。她哽咽道:“从小就喜欢的人,怎么能当做从未遇见呢?他能做到这样没心没肺,我却没有办法跟他一样…”
沐挽纱在一旁看着,也是十分心疼:“姐,你不要太难过了…”
洛韵菱轻轻摇首:“我们的缘分,终究还是尽了么…”
沐挽纱不知该怎样安慰她,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她原本在得知秦永诚跟玉沁的事之后,是非常非常恨秦永诚的,她甚至还想过要让他生不如死。可其实她又能怎么让他生不如死呢?只要姐姐还爱他一天,她就没有办法去狠下心来对付他。更何况,秦永诚现在失去了一切,已经是生不如死了。而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姐姐,更是生不如死。
从那以后,一切又都好像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之前那些伤心过往似乎都已经消失了,战争的硝烟没有重现,洛老太太的身子也渐渐好转起来,日子在平静地流淌着。
五个月后。
这一天,洛韵菱却也像秦永诚那样,留了一封信,离开了这个家。
洛谨晟在看到信时,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似乎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一样,只是平静地说了句:“小菱她终究还是放不下永诚。”
沐挽纱心里却十分不安:“可是现在世道这么乱,姐姐一个人在外头,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啊?”
洛谨晟道:“小菱才十五岁就独自一人去了德国,她能保护好自己。”他这个做父亲的,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既然女儿心里放不下秦永诚,那就算硬把她扣在身边,也是没有用的。倒不如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无论结局如何,至少到了最后,她也不会怨了他这个父亲。
而在洛韵菱离开后,洛老太太刚好转不久的病情再次加重。沐挽纱天天守在她床边,陪她说话,给她擦身子。
洛老太太时常会念叨洛韵菱。这一日,刚吃过晚饭,又念道:“不知道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沐挽纱边替她按摩边笑道:“姐姐今天写信来了,她说她现在正在绥西学护士呢。她现在做的事真是充满了意义!奶奶您就放心吧!”
洛老太太也忍不住笑了:“护士?好,学护士好啊。”她忽然又转移了话题,“小挽啊,扶奶奶起来。”
沐挽纱疑惑道:“这天气怪冷的,您起来做什么?”
洛老太太道:“就靠着就好。”
沐挽纱了然,给她垫好靠背以后,才扶着她坐起来。
洛老太太有些艰难地起身,费了好些力气才靠好:“帮奶奶把那件毛衣拿过来。”她指了指衣柜,“在柜子里,红色的,织一半的那件。”
沐挽纱担忧道:“奶奶,您现在身子虚,该好好休息才是,织毛衣怪费神的,先不要了吧。”
“没事。”洛老太太道,“这事情没做好啊,我总觉得心里磕得慌。你拿来就是。”
沐挽纱拗不过她,只好去拿了过来:“就织一会儿哦,不能太久。”
洛老太太笑眯了双眼:“行了,奶奶知道你孝顺。只是这毛衣若是再不织好,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织好哦。”
沐挽纱心下一惊,忙握住她的手:“奶奶,您不要这么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洛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奶奶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奶奶还要看着你出嫁,看着你的孩子出生呢!”
沐挽纱鼻子泛酸,却还是笑着说:“您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
洛老太太笑道:“不反悔。”
沐挽纱心下空空,只好握紧她的手,以求让自己稍稍安心一些:“奶奶,晚上小挽跟您一起睡吧。”
洛老太太慈爱道:“好啊,奶奶求之不得呢。”
沐挽纱立刻爬上床,钻进被窝里,紧紧抱着洛老太太,感受到奶奶的体温,她的心才真正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