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夏天,临沧热得出奇,27、8度的高温把坐在教室里埋头苦读的学生蒸得小脸通红。一中的教室大多是没有空调的,也没有电风扇,只能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抗住这高温浪潮的袭击。打开窗猛地透进来那一股子风,就算是一种短暂的救赎了。
“李晓娜,108,勉强可以。王依依,96,王依依这回有点发挥失常,下次要加油了!董飞,86,董飞你怎么搞的,语文你都能及格,哪怕是个初中生来考,都比你好吧!!!”班主任语文老师王翠左手挽着右手手肘,而右手紧紧抓着那根细得根竹杆一样的教棍站在讲台上,指着白板上的月考成绩排名,一行一行的点评着。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表明了这次月考成绩并没有让她满意。讲台下的学生表情各异,有喜形于色的,有低头不语的,小声的交流着这次试题的难易程度。
“陈晓西!闭上你的嘴!!怎么?讲不够是吗?讲不够你上来讲?我把讲台让给你,你来当老师你来讲!!”王老师怒气冲冲的对着窗边中间方向吼到。
前一秒陈晓西还在眉飞色舞的转头给后座描述着她考试时遇到的搞笑事件,把坐在后边的李金凤和叶梅笑得直拍桌子,后一秒三个人就被吓得乖乖的趴在桌子上不敢动弹。唉,谁叫王翠老师脾气火爆呢,谁都不敢惹她。
“陈晓西啊,我该怎么说你好,你看你,刚进这个班时是年级56名,你再努把力,朝前个三四名,你就进入最好的尖子班了!!你看看你,跟个麻雀一样,你那个嘴是导弹吗,把你安在哪里都能被你炸了!”王翠老师捏着陈晓西的卷子甩得啪啪响,“上来,把你的卷子拿走!碍眼!”
作为一个重点高中,想挤进来的学生数不胜数,有限的教室硬是塞满了桌椅。陈晓西艰难的从里面挤了出来,悻悻的走到讲台上低着头拿起自己的试卷又快速的跑回来。把王老师恶狠狠的目光甩在身后。
闷热的天气加让被灭绝师太训斥后压抑的气氛,都促使学生们在下课铃声一响起之后便鱼跃而出。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趴在二楼的走廊上,有的看着对面楼的帅小伙,有的讨论着八卦,有的还在为几个难题争论不休。
陈晓西也凑热闹趴在栏杆上,只不过她没有凑过去跟她们谈天说地,她一个人斜靠着栏杆,双手放在护栏上,胡乱的看着被教学楼围起来那片四方的天空。只一眼,她便看到楼上有一大群男生乌泱泱的一起去上厕所。
“哈哈,难道男生也喜欢一起上厕所?有意思”陈晓西想到这,嘴角微微一笑。而这时,人群中间有一个男生也在笑着。他带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在人群中不算高,穿着黑色的t恤,跟所有人一模一样的校裤。一大群人,唯独他笑得最特别。也许其实并不特别,不过在那时的陈晓西看来,就是无比的不一样。
14年的夏天,二楼的陈晓西一眼就看到了三楼上最特别的男孩。像一个耀眼的流星,哗啦啦划过陈晓西的心房。火花四溅。
那时候的陈晓西就跟法海一样,碎碎念的嘴。课上最爱讲话的是她,最爱传小纸条的是她,最兴奋最精神的是她。她那张嘴天花乱坠的乱说一通,总能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陈晓西坐到哪里,就把麻雀窝搬到了哪里。前后左右,无一幸免。这个王老师的原话。“陈晓西,不要影响别人!”这也是王老师骂得最多的一句话。
法海不懂爱,陈晓西也不懂。毕竟单打独斗这么多年,以一张嘴走天下,“乌鸦族族长”是陈晓西行走江湖的名号。换以前,跟陈晓西吵过架的没有一个人能笑着走出来。只不过上了高中,陈晓西换了处事风格,很少用这张嘴跟别人争论了,而是还能逗别人笑了。因为她发现争论赢了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伤了彼此的感情,相反,逗别人开心结果是大家都开心。在陈晓西这张骂过人吵过架讲过笑话的嘴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爱情这个词。成绩优异性格开朗的陈晓西,把男生女生都处成了兄弟。从小就只知道好好学习的她绝得小学生老爱恐吓她的恶霸特别可恨以外,从来不觉得别人有什么特别。
所以是第一次,觉得那个每天和一大群人穿过走廊,走到走廊尽头去厕所的男孩很不一样。那么一大群人,脸盲的陈晓西偏偏认得特别清楚。
因为一中的教学楼是一栋一栋的排列起来的,两栋楼之间也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连起来,厕所就在相交的地方。陈晓西的教室在中间的位置,和厕所以及拐角刚好组成一个三角形。陈晓西每次从教室出来,刚好能看到那群人乌泱泱的去厕所,那个不一样的男孩总在人群中发着光。看到的次数多了,陈晓西发现,他们一下课就去厕所,几乎每节课都去。
“有意思”陈晓西出神的想着。要不是学校名声在外,一切严谨,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去厕所里吸毒了。还带上瘾的那种。他们的这个习惯就致使陈晓西老是能看见那个男孩,一次,两次,三次……一学期过去了,陈晓西就光记住他了。
渐渐的见得多了,陈晓西发现,似乎体育课回来路上会在中心广场看见他,又似乎会在学校的清真看见他。广场很大,去上体育课的,上了回来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总是让陈晓西没办法准确看到那个人,很多时候是失落的。而食堂很小,小到只有几张桌子排队都会排到门口去。这时候就多了很多意外的惊喜。黑色,白色,黑色,白色……见得多了,陈晓西甚至都能猜出第二天他会穿什么衣服。
那时候的陈晓西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只是控制不住会在下课第一时间跑出来趴在护栏上,假装不经意的瞟一眼走廊,再假装不经意的看风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爱跟同学们在教室里吹牛的陈晓西突然就改了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