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姚千语和乔珮就来到气坊宿舍。
陆天宇、程步高、孟猛也都收拾停当。
孟猛背了一壶水。明南城地处大陆南方,越往南,沼泽越多。而大家要去的西南部,森林、溪流众多,水不是问题。
陆天宇现在不用特意去观察、判断别人,别人的一举一动、后续动作,以及周边景物的细微特点,都会进入到他的头脑中。
他看到姚千语背了两把剑,马上产生了兴趣。
他知道一把剑是普通的,让姚千语摘下了另外一把,此剑剑柄刻着“伴月”二字。宝剑到手,陆天宇感到有些沉重。而从墨绿色剑鞘上看,这把剑的剑身明显偏窄。拔出一看,果然!
宝剑剑身一般是三尺长、三寸宽,而此剑剑身是三尺长、一寸宽!剑身黝黑,剑尖和剑刃都是钝的。剑身如此窄,分量却如此重,应是玄铁所铸。陆天宇宝剑入鞘,交姚千语背好。
乔珮突然大叫一声:“好险!”众人忙问端倪。
乔珮大声道:“青菜没买!我不能没有青菜的!现在就去买!”
陆天宇柔声道:“乔珮,青菜再怎么保存也不过两三天。我从小经常在郊外摘野菜,什么菜我都认识。这一路,我保证你每顿都有青菜。”
乔珮有些犹疑:“真的?”
陆天宇非常郑重:“千真万确!”
大家又忙乱了一会儿,终于收拾妥当。
出发!
到了城南集市,乔珮雇了一辆四匹马八人坐的大轿车。五人放好行李,上车坐好。
程步高对陆天宇笑道:“天宇,我还担心过吉民镇被熟人认出来,现在好了,安全了……哈哈哈……好舒服!”
陆天宇想到了妈妈。几个月不见,妈妈你好吗?
大轿车就是快!出了明南城到了吉民镇,又出了吉民镇来到南界山。双峰口的关卡不检查出关的人车,大轿车又出了双峰口。双峰口往南不到两里就是集市,大轿车在陆天宇的指挥下直奔西南而去。
只走了一里多路程,就走不动了,已经到了沼泽范围。这片沼泽算是狭长的了,从最窄处横插过去,不到五里便是森林。
看着大轿车渐渐远去,大家背起属于自己的那份重担,艰难的历程才刚刚开始啊!
陆天宇在矮树丛拔了几棵矮树,用匕首削去旁支,发给大家当手杖。
陆天宇先是在沼泽岸边徘徊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处看起来水比较少的地段。先脱下鞋,塞在腰间。拿起手杖在身前点着探路,人也跟着走下沼泽。泥水刚好到膝盖。
这沼泽有的地方湿泥露出水面,有的地方薄薄的水面下面就是烂泥。
陆天宇提示:“大家踩在我踩过的地方,跟着我走。据说有的烂泥下面不是实地,会吞没人的。”
程步高、孟猛紧跟在他后面,一丝不苟。
乔珮笑声传来:“我在前面给大家开路……哈哈哈……”,笑声伴着人影已经远去!
蜓跃启动了!
陆天宇大喊:“乔珮!不能离我们太远……”
没有回音。
姚千语有些羡慕:“现在我真有点恨她了。”说着,挽起长衫和里面的裤腿,拄着手杖下水了。
天气就是这么奇怪,从明南城到双峰口,一路都是晴空万里。出了双峰口,来到沼泽地界,便是雾气蒸腾,连天好像也是阴云密布的。
刚才在岸边还能看到远处的黑色轮廓,也就是森林。下了沼泽后,前面却越来越模糊,远处的森林轮廓完全看不见了。
陆天宇在前面探着路,不慌不忙。
走过这一段,他已经有点经验了。虽然还是深一脚浅一脚,但速度明显加快了。
姚千语看着陆天宇在前面专注的身影,虽在泥泞甚至危险之中,可心里很踏实。
薄雾里红影飘来,乔珮在大家身边闪跃不停:“你们已经走到一半了,到了前面森林还是要淌水的,那是一片水里的森林。”
陆天宇突然低声道:“大家不要动!我踩到了一条大蛇……它游走了。”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又开始探路。
而乔珮却不见了,可能听到有蛇,吓跑了。
终于到了岸边。
说是岸边,并没有岸,也没有边,只是进入了森林地界。下面是过膝的水,比泥地好受一点。
乔珮站在一棵躺倒在水面的大树上,鞋面还没有湿。
陆天宇带领大家淌水过来,把行李放在树身上,然后人也爬上树身。
陆天宇道:“天无绝人之路,毕竟有这个地方让我们歇息一下。”除了乔珮是站着,姚千语是坐着,陆天宇、程步高、孟猛都躺下了。
过了好久,也没有人说话。
水上的风,潮湿、温暖。每个人都闭着眼睛,感受着,默默的。
程步高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们吃饭吧,有点饿了。”
乔珮道:“离中午还早呢,我一点都不饿。”
陆天宇看看姚千语和孟猛:“再往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休息、吃饭。还是先吃吧。”
程步高急忙打开背袋:“天宇,把匕首扔给我!我要拼命的吃肉,背的太累了。”
陆天宇拿出一把匕首扔给他:“我们的食物要定量吃,特别是干粮。熏肉还可以有野味代替,不过最好不要烧野味,会引来野兽的。”
乔珮对陆天宇:“天宇,你答应我的青菜呢?”
陆天宇苦笑:“你这不是找茬吗?我给你抓两把水草你吃不吃?唉,不能轻易对女生承诺啊!”突然看到姚千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禁一怔。
“有人!”乔珮喊起来:“天宇,林子里有人!好多人!”她一直是站着的,视线比别人好些。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往乔珮指的地方看去,一个人影也不见。大家继续看着,时而相互对视一眼,可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知道,乔珮绝不会看错!
姚千语突然拔出伴月,大声道:“在这里!”剑指身前的水下。
此时,陆天宇等人也已经看到,水下有四、五张人脸紧贴着水面,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看着他们。
姚千语那伴月的剑尖离最近一个人的鼻尖只有一尺,可他就像没看见一样。
陆天宇看到他们脸上都有浅浅的绿纹,低声道:“大家不要动,他们是魅族人,没有敌意。”
那几个魅人在水下好奇地观看了一会儿,渐渐隐去,如融化在水里一般。
只有陆天宇看清楚了,他们腰间稍一摆动,便窜向森林深处了。
陆天宇松了口气:“他们可能是闻到我们的食物才来的,应该没有恶意。双峰口外,他们经常和我们边境的百姓做生意,从没听说有攻击的事情。”
孟猛道:“我们最好吃的饱些,进了森林就是他们的地盘了,不好多做停留,还是要防着他们的。”
陆天宇此刻脑海中闪现出那个刺杀自己的魅人:“好吧,大家多吃一点熏肉和干粮。”
姚千语吃了一些,乔珮完全没有胃口。
过了一会儿,乔珮有些不耐烦了:“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去探路。”
陆天宇和姚千语刚要阻止,却见她并没有下树、淌水、进树林。而是跃上附近的一棵小树,进而又跃上一棵大树,之后很快地纵越上去,消失在浓密的枝叶中。
四个人吃完饭,又等了三柱香的时间,才见乔珮出现在前方的一个树丫处,几个起落回到树身。
稍作喘息,乔珮兴奋地道:“站的高才会看的远!在树顶奔跑的感觉实在太爽了!一直往西南方向,这片水森林有五十多里。森林那边是一道不高的山峦,山峦那边就不知道了。淌水走过去,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程步高喊道:“出发!拼上一天一夜就可以上山了,再也不想淌水、踩烂泥了。”
大家背上背袋,淌水进入森林。
乔珮回到树顶掌握行进方向,不用淌水对她来说是最美好的事。
陆天宇开路,孟猛、程步高随后,最后是姚千语。乔珮在树顶,时不时和他们交谈两句。
水森林里的树木很高,但不是很密,光线还好。
水刚好高过陆天宇的膝盖,没过姚千语和程步高的小腿。对孟猛,就淹到大腿根了,有的地方深一点,就到腰部了。脚下比较舒服,是细沙,比沼泽的烂泥强太多了。
行走过程中,总能看到魅族人的身影。
有的在水中,有的在树后,好像不愿意见人似的。
现在大家已经习惯了,不会对近在咫尺水下出现的人脸惊讶了。
姚千语甚至还说,有他们在身边,那些水蛇等吓人的东西就不好近身了。
乔珮在树顶向前跳跃一段,便再折回来喊话,确定他们在地上的位置。
她吸引到了一群翠黄色小嘴、红绿相间羽毛的鸟儿。它们有手掌大小,乔珮在蜓跃、蜓闪时,它们就在她耳边飞舞。乔珮在树顶丫杈上休息时,它们便落在她头上、肩上甚至手掌上。
它们在向远处飞行时,速度极快,而且是长时间翅膀不动的滑翔。
乔珮还从没见过速度如此之快的鸟儿!
太阳快落山了,陆天宇四人在水森林里走了快一天了,一刻也没停过。此时他们爬上一棵粗矮的大树,准备吃饭。
太饿了!一边大口吃着烟熏肉,程步高一边嘴里嘟囔着:“现在才明白过来,熏肉带少了!背着它,再累也值得!”
陆天宇递过干粮,程步高也不接,只是吃肉。干粮被从上面下来的乔珮拿了过去。
她吃了一块,把剩下的包好,系在腰间,也不接程步高让孟猛传给她的熏肉,又飞快地上了树顶。
乔珮在树顶枝丫上坐着,把干粮掰成碎块,投给鸟儿。鸟儿们在她身边抢啄着,嬉闹着……
此时,远处的山峦映射出落日的金边,乔珮被这一切迷住了……陶醉了……,她大声道:“你们像彩虹一样美丽,就叫彩虹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