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暗一看着老妇人沾满泪水的眼角,竟然有个非常荒谬的念头,他想伸出手,擦干她的泪,让她不再哭泣。
“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暗一拉回了心思。
“可以。”老妇人也没有隐瞒,也不在乎眼前的人究竟是好是坏,她现在,除了报仇,什么都不想。
“阿花进城后被杨远玷污了,然后我便想帮阿花报仇。此时,刚好杨远又贪图黄家村的土地,村民们都很愤懑。然后,村子里来了一帮人,说只要我们按照他们说的做,就可以保护我的女儿,保护好村里的地,还可以让杨远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受到惩罚。”
“于是大家一合计,都听随了那些人的吩咐。我们先是悄悄地离开了黄家村,在这个地方躲了起来。然后他们放火烧村,接着便找到我,吩咐我去状告杨远屠村。”
“原来如此,那那些人到底是谁?”
“他们是——”
“咻——”
暗一一听,就知道是暗器的声音。没想到,这周围竟然还有人。他扔出一个暗器,打落了飞向老妇人的暗器。
“噗——”老妇人一口血喷出。
暗一这才发现,老妇人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插入了一个飞镖。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儿,还弥漫着一丝熟悉的见血封喉的毒药的气味儿。暗一自己干的就是杀人的行当,自然已经明白了,飞镖上有毒,这老妇人,恐怕马上就要死了。
刚刚前面飞来的那个,只是声东击西。都怪自己失了平日的谨慎,才会酿成这样的大错。
“他们是谁?”暗一刚刚已经失误,现在自然不会再犯浑,立马抓紧了最后的机会。
“我也不知道。”老妇人吊着最后一口气儿,至死都是一颗想为女儿报仇的心。“但是……但是,我知道,他们肯定是来自宫……宫……”
里的。最后两个字,老妇人终究还是没有机会说出口。
暗一看着老妇人瞪的老大的眼睛,他伸出了手,帮他合上了眼。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完成愿望的。
……
回到宫中,暗一向皇帝禀报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林松听完以后,只觉得一直唏嘘。自己的猜想倒是验证了,但这过程,也太惨烈了。
据刚刚暗一所言,这次事件中,至少出现的有三波黑衣人。最开始劫走老妇人的,暗一他们放倒人后在其身上搜出了杨府的令牌。杨骏自然不会蠢到去杀人灭口,好落人口实。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想查明真相。
至于第二波黑衣人,包括和暗一打的黑衣人,都是自己的人手,不过是在老妇人眼前演一场戏而已。他这一诈,还真诈出不少东西。
没想到,就要找到真相的时候,第三波人出来了。这伙人应该就是真正的想搞杨骏的幕后主使,可惜,没有得知他们的身份。
好在,最后老妇人临死前留下了线索。宫里的人,宫里的人……
宫里虽然人很多,但是,和杨家有仇的,又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那个人,是再也难找到第二个了。
假屠村变成真屠村,这贾南风,已经不是一句“最毒妇人心”就可以概括的。
杀一人为贼,杀十人为寇,杀万人为雄。
贾南风,是一个有魄力的人。将来,未可知……
……
黄家村屠村事件,就如现代许多轰轰烈烈的热点一样。来的时候,来势汹汹,去的时候,悄无声息。这件事儿,从老妇人失踪后,便不了了之,无疾而终。
当然,既然背后有人费了这么多的心思,送了这么多人的姓命,自然也不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的。
现在洛阳城里,还不说那些说书先生,就只是那些光着脚到处跑的三岁稚童,随便一问,谁不知道那杨家的公子好生威风,屠了一个村大几百的人口,愣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以后只要在城里见到姓杨的公子呀,那都得绕着道走儿。要不然,改天就要把你的族谱给杀光。
虽然没有人敢在杨骏面前闲言碎语的,但是,杨骏的耳朵和眼睛又不是长着好看的。虽然从来没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过,但是他就是知道。
杨骏心里也觉得憋屈的很,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他们家做的,凭什么现在黑锅都是他们的。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现在洛阳城里里外外,哪个不是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他们都来骂自己,那自己这个苦主,又该骂谁?
说到底,这次都是那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惹出来的祸事。杨骏帮杨远擦完屁股后,便勒令其待在家里,不准出门走动。实际上,是相当于禁了他的足。
本以为这样就能消停一段时间的,但是,显然,杨骏还是不算足够了解自己的那些子孙后代。
不过,这次出事儿的倒不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而是他那个和他父亲一样,不争气的孙子。
车骑将军杨骏的嫡长孙,当今太后的侄子——杨爽,在春风楼里为了和别人争抢花魁,把人给杀了。
你说这杨爽他背靠太后和杨家两坐大佛,杀人就杀人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糟糕的是,这杨爽杀的不是别人,正是贾护。
这贾护是谁?
贾护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
太后的侄子杀了皇后的侄子,这下可麻烦了。这等牵扯到皇家宗亲的案子,实在是个大大的烫手山芋。谁也不敢随便接,谁也不敢随便审。但终归是要有人接下这个烂摊子的,最后,还是轮到了倒霉的大理寺卿头上。
大理寺卿虽然为官毕竟正直清廉,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家就是个铁憨憨。他一看这明显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事儿,就连忙上报了朝廷。
这本奏折到底是没有谁敢拦下。不管这个皇帝管不管事,最终,奏折还是送到了他的案头。
林松合上奏折,眼中满是玩味儿。这件事儿不用说,肯定是有蹊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