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觉得等待的时间这么长,接通电话的一瞬间我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只知道大声呼救,完全听不进杨亮的问话,直到他问清地点说很快就来后挂了手机,我蹲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
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并不见怪,冰冷地看两眼后继续疯,继续喝。保安可坐不住了,赶紧过来“请”我出去,我一急,也不顾忌了,干脆拼命踢房门。空手道学的前踢侧踹都用了,却怎么也踢不开。不过里面好像有了反应,门把手有动静了。“小姐,请你出去!”两个保安牢牢架住我。我知道多说无益,还想接着踹,可是越来越没力气了。“倩倩!倩倩!”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里面再没动静,我瘫坐在门口,只剩抽泣……
“放开她!”我听见杨亮的声音,猛抬头,是他赶来了!我一把挣开保安奔过去,杨亮冲过来扶住我。“在里面,快救倩倩!”我嗓子发不出声音,觉得要虚脱了。“开门!”杨亮对保安的口气像是命令。“杨先生,里面可是马先生和他朋友在玩,您别听这女孩乱闹腾。”他们似乎认识杨亮,还对他很恭敬。
酒吧经理也惊动来了,看见杨亮也很客气:“杨先生大驾光临啊!”“立刻开门!后果我承担!”杨亮扶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经理只得跟他们使个眼色开了门,我第一个冲进去,眼前的情景差点使我晕厥。
倩倩躺在沙发上,衣裙凌乱,看似神志不清但在努力挣扎着坐起来,那些禽兽惊慌失措地退在一旁,马仁杰和其中一个赤着的上身有抓痕,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你怎么来了?谁让他们进来的?经理呢?”马仁杰看到我依旧咆哮道。
“你们在干什么?”没等我质问,杨亮在我身后喝斥道。“哟,是亮子啊?”马仁杰笑嘻嘻地上前勾起杨亮肩膀,“你怎么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杨亮挡掉他手,严肃地质问。“没什么啊,就是和个妞玩玩,都是朋友嘛……”马仁杰依旧嬉笑,不慌不忙地穿起衣服。我早已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是一拳。“干什么你!”他刚要还手,杨亮替我挡住了,看我一眼:“去看看你朋友怎么样。”我赶紧奔到倩倩那儿,倩倩依旧神智不清,我手忙脚乱地翻出道服遮在她身上。“怎么样?倩倩?听见我的话了吗?”我又哭了起来。“箐箐?你来啦……我头好晕……这帮畜生……”倩倩微睁着眼,无力地抓住我的胳膊。
“你们把人家怎么样了?下的***是吧?”杨亮看了一眼饮料,一把抓住马仁杰领口,“你真是本性难改!”马仁杰有点蒙:“别激动啊,你认识她们?早说啊!误会误会,我们就是跟她开开玩笑而已。还以为她很开放呢,谁知反抗这么强烈……于箐箐又老踢门扰乱我们,还没把她怎么样呢……啊!”杨亮一记重拳打了上去,马仁杰倒在地上,酒吧经理一干人赶紧上前拉架。“至于吗,为个女人打我这大哥!我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啊!”马仁杰扶着眼眶吼道。“早该有人揍你了!回头再跟你算帐!”杨亮狠狠撂下话,帮我抱起倩倩出了酒吧。
“她家在哪儿?”杨亮发动引擎,“她家人要知道肯定受不了。”“她只身一人在这儿,没亲戚。”我哽咽着说,望了眼倩倩,她安心地在我怀里睡着,身体不时惊吓得抖动一下。“送她到我家睡。”我擦擦眼睛,咬咬嘴唇,“怪我引狼入室,我一定要给她个交代。”“嗯。你好好照顾她,后面的事我会替你们处理。”杨亮握着方向盘安慰我。
回到家,爸妈刚睡下,他们应该等了我很久准备“深谈”的,看到这情形也就作罢了。我说同事喝醉了搪塞过去,他们也没多问。此时倩倩醒了几分,头一次到我家做客,居然是这种情形。简单帮倩倩洗漱完,我俩静静躺下,望着天花板,谁也没说一句话,就这样过了一夜,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你同事的衣服破啦!摔跤了吗?”清晨妈妈来叫起床发现了倩倩的衣服。我多么希望醒来一睁眼发现一切都是个噩梦啊,可此时一看那紫色衣裙我的心又被拧了一下。倩倩睁开眼,眼睛红红的。我镇定地说是因为练空手道擦破的。“真可惜,我帮你补补吧,这么漂亮的娃也应该穿得漂漂亮亮的。”妈妈叹口气把衣服拿去了。“谢谢阿姨。”倩倩咬咬嘴唇,声音从没这么低过,像是狂风肆虐后的孤草。
早饭倩倩没吃几口,说头还有点昏。穿上补过的衣服后,我又给她加件外套。一路上我们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了公司,倩倩回过头微笑着说没事了,别担心她。我刚要上前,她已转身走向办公室。一上午我几次对着倩倩的QQ头像却没勇气按鼠标,内疚感重到没法开口了。也许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讨论帅哥了,倩倩再也不会跟我口无遮拦地喷洒豪言壮语了。她其实就是个小女孩,不比我坚强多少。
中午休息时间,我终于还是把倩倩叫出来吃饭。她脸色很差,依旧吃不下菜,低着头摆弄着碗碟。“外套我洗好了还给你。”倩倩缓缓说道。“我去报警吧。”我一拍碗筷。倩倩瞪大眼睛看着我,继而微笑道:“我没事啊,他们没得逞,我又不是黄毛丫头……就你这样才会被这么吓住……”“报警!让那帮畜生罪有应得。”我知道倩倩是在让我宽心,我更忿忿不平。“知道你想帮我,可报警也没用的。”倩倩叹口气。“怎么会没用?这么多人看到呢,都是人证啊!”我急了。“他们家是锦天啊,别说势力大,就算警察接案也治不了的,这种事发生在酒吧太多了……”倩倩嘴角一丝无奈的苦笑。“不行,就算没用,也得报案。”我一看到倩倩的衣服就气得牙痒痒。
“别再天真了行不,这不是惩恶扬善的童话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倩倩叹口气,往嘴里扒口饭。“我问问我家人该怎么办,大人总会比我知道的多的,而且他们知道马仁杰底细,应该会有办法。”我想了想说。“不行,不能让你爸知道。”倩倩猛抬头,大声说。“为什么?是怕影响不好吗?我会叫他保密的。”“不是。我怕什么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倩倩苦笑一下,低下头,“你爸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啊,何况你爸的上司也是看那边脸色的,闹大了,你爸饭碗难保……”原来倩倩是在为我考虑,她知道我爸谋的这差事不容易,拿钱不多还得看脸色,谁叫没本事呢……我鼻子猛一酸,刚要说话,短信来了,是表妹的:“老姐,你说杨亮今天考完了试,我要不要帮他庆祝呢?”
我一拍脑门,才想起杨亮之前说的今天有场重要考试,我居然忘了。昨晚那么宝贵的复习时间,还拖他出来……他可是凌晨两三点才回去的啊!我闯大祸了……
我猛一起身,拉倩倩回公司。“怎么啦?”倩倩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救你送我们回家的人,就是杨亮……我……”我有点语无伦次,以前只是欠杨亮人情,现在还连累他了。“我有印象……他就是杨亮啊?……”倩倩跟在我身后若有所思,“我还没跟他道谢呢……”
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问杨亮考试的情况。手机打了半天字,却不知如何说。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此时仍然心有余悸。正走神,手机突然响了,是杨亮的电话。我一激灵,慌不迭按下通话键。“现在忙吗?你朋友倩倩怎么样啦?”
“谁啊?”倩倩抬起脑袋,看我一眼。我轻声说是杨亮,倩倩立刻要我手机示意她要道谢。“她正在我身边呢,有话跟你说。”我把手机给倩倩。倩倩微笑着答谢杨亮,苍白的脸上溢满感激,眼眶里闪着光。挂完电话我才想起忘了问杨亮考试的事了,希望他好人好报,顺利通过。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依旧心神不宁,倩倩一天笑容没回到脸上,我也跟着不是滋味。工作一停下来,我就盘算着怎么惩治马仁杰他们,却没个主意。马仁杰手机不通,一打就被按掉,短信也不回。我想报案,可倩倩的话也在理。但不能让她白被欺负!杨亮应该知道马仁杰的底细,下节课找他去!
这两天倩倩慢慢缓和下来的情绪又不稳定了,无精打采,惶惶不安,还说要辞掉工作回老家去。周围同事并不知情,以为她只是想父母了,还打趣说这些天她好像减肥有效。终于等到空手道课,我啃了几口饼干,午餐也没胃口吃,一心等着晚上。
熟悉的沙袋打击声唤醒我意识时已经是道馆门口了。此时我看见教练和助教的亲昵居然没感觉了,原来吃醋也需要有闲情逸致,爱情是生活之后的。教练不知道倩倩的遭遇,知道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呢,能帮忙带帮人去揍马仁杰吗……
“老姐来啦?”我正胡思乱想,表妹眉开眼笑地奔过来,“老姐,你说我要不要问杨亮考得怎么样啊?该不该问呢?”表妹眨巴着眼睛,表情很认真。我勉强笑笑,她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还不知道有的男人真是险恶难妨,不像杨亮。
“他是什么考试?”突然觉得我这是个早该问的问题。“英语期末考,要记学分的,不过的话可能影响学位呢。我怕打扰他复习,这些天都没跟他短信……”表妹撒娇地晃着我胳膊,“我乖不乖啊?哈哈!”我敷衍地笑笑,更加内疚,心里祈求杨亮一定顺利通过才好。
“闲聊什么你们?快来热身!”教练忍不住对我们吼道,“于箐箐,罚你做深蹲前踢50个!快去!”说罢自顾自地去安放手靶去了。表妹吐吐舌头,赶紧去踢沙袋,我有点委屈,但无力抱怨了,索性借此把怨气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