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白府大火,这偌大的府邸便荒废了。青云山的人殓了尸骨就没有再回来,倒是有不少人想进去捞点财宝,都是空手而归,一无所获。
俞温书在白府大门前站了很久,这里没有什么烟火痕迹,大门紧闭,就像平日一样,不过少了两个家丁。
推开大门并没费什么力气,入目之处一片断壁残垣。
几乎没有一栋完整的建筑,一直到那个熟悉的小院。白辞暖的院子里也难逃一劫,那棵树已经被烧成焦炭,勉强能识别出地上掉落的东西是曾经的那个秋千。屋子没有塌,但也是摇摇欲坠,地上的石板被火燎得漆黑,俞温书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没有再进去。
每一处都是自己熟悉的样子,每一处都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
俞温书没有做太多停留,顺着小院儿继续往后走,后门挨着几间下人的住所,烧毁的比较严重,一面已经倒在地上了,上面还踩着几个脚印,应该是后来的人留下的。
看着当初热闹的白府如此荒凉,俞温书心中已经没有丝毫变化,剩下的只有茫然。
从后门出去,门口站着一个小和尚,八九岁的样子,嘴里嘀嘀咕咕的在念经。可能是没想到会突然有人出来,把他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俞温书也没想到出个门也能吓到人,赶紧把他扶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施主不碍事!”那小和尚从地上跳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双手合十道,“我只是没想到会忽然有人出来……”
“你在这干什么?”
“我师父说了,这家死了不少人,我佛慈悲,我就想来超度一下他们。”
“你真是心善。”
“出家之人,慈悲为怀。”小和尚学着师父的语气道,一副严肃的样子,让俞温书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你从哪里来的?”
“灵溪寺呀,宿州就我们一座寺呢!”小和尚提起灵溪寺这嘴就停不下来,倒有些像垂柳。
“能不能带我去见你师父?”俞温书蹲着小和尚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当然可以,我师父可厉害了,每天想见他的人都特别多!以后我也要成为师父那么厉害的人。”
看着俞温书跟着那小和尚走远了,白萧留下的黑衣女子才从不远处现出身形,一身黑衣虽说有些突兀,倒显得身材玲珑有致,袖口用红线绣着两个小字,红绡。
这是银羽舫的姑娘特有的标记,也不是特别显眼。
正巧路过一个路人,被她一把拽了过来。
“喂,你们这个灵溪寺,还收不收和尚?”
“啊?”那路人看着面前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问和尚庙收不收和尚,也是愣了。
“我说,灵溪寺收不收和尚!”
“收,收!”那人被她一凶才回过神来,“前两天我们后街那个小娃娃还被送去了。”
“谢了。”红绡松开拽着那人领子的手,漫步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去了。
她到灵溪寺的时候,俞温书已经进了室内与老和尚相谈,红绡混在人流里进了寺内,随便遛了遛,并没有看到俞温书的影子。
转过一道拱门,忽然看见一间厢房门口站着之前那个小和尚,想来俞温书就在厢房。正准备到后窗偷听,身后却来了个大和尚。
“这位女施主……”
不等那和尚说话,红绡赶紧赔笑:“不好意思啊小和尚,我迷路了,这就走!”
“那贫僧……”
“不用了,别说话,告辞。”
红绡不想与这些个废话连篇的和尚多言,先出了院子,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偷偷上了屋顶。灵溪寺虽然人多,但很少有人来这后院,加上她还算谨慎,也没被人看见。
找了个角落掀了片瓦,正能看见那两人面对面坐在蒲团上。至于两人说了什么,她不想听,也没必要听,自己的任务就是跟踪俞温书,他做了什么,与自己无关。
确认了俞温书确实在室内之后,她便翻身下了屋顶,在院外随意走走,最后找了个僻静之地悄然隐藏起来。
俞温书自室内出来,被那个小和尚带到后院一处禅房歇息,接下来一日无事发生,俞温书除了日常必需,几乎没有出屋,红绡藏身的树上正能看见俞温书在床前翻阅经文。
就这么过了一天,次日一早,俞温书就有了动静,红绡只是小憩了一会,便被俞温书出门的声音吵醒了。
远远地跟着一路到了大殿,就在外边候着。
灵溪寺位于城内,早上香客已是络绎不绝,红绡颇为无聊的听他们闲聊,才知道今天有个什么剃度仪式。
这个俞温书,该不会是想当个和尚吧。红绡这么想着,在院里一棵树下站了,抱着肩膀等大殿里的人出来。
也没等多久,就见着几个光头从那大殿里出来了,末尾的一个赫然就是俞温书了。
一直跟在白萧身边的她,自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主人的意思是怕这人寻死,如今看来大可不必担心。
又跟了小半天,确认俞温书在灵溪寺留下了,红绡这才出了寺庙,往富贵楼去了。
之前白萧给白辞暖的小哨子,她们银羽舫几大护卫都有一个,道富贵楼能找到蓝锦也不是偶尔的事。蓝锦就是之前白辞暖找白萧带话时,那个接引的女子。
哨子还没吹响,蓝锦就出现了,两人在屋顶上面面相觑。
“好久没见了。”蓝锦先开口打破了平静,“传话?”
“对。”红绡笑道,“大姐还是这么利落。”
“传什么?”
“就说……那个书生变成了和尚。”
“哦?”蓝锦把红笑的话记在纸上,“哪个书生?主子什么时候对书生感兴趣了。”
“暖小姐的那个心上人。”
红绡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多说,蓝锦也默契的不再接话,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见蓝锦没了影子,红绡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准备回灵溪寺,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只要等消息,好回主子身边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