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微微颤抖。
却见他下一秒,抬手掐上了我的脸。
原本缝合上药了的伤口就这么被掐着,我痛得生理眼泪都出来了。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挣扎着避开他几步远,心惊胆跳的看着他:“你干什么?你疯了?”
他瞥了一眼身后关上的门,轻笑一声,道:“卿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祖母的葬礼,也已经结束了。”
我心头一跳,问他:“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再清楚不过了,卿卿,别再和我闹了,以往我纵容着你,不过是些小情,趣,你再闹下去,要怎么收手?”
我听得心里一片冰冷,顾不得脸上的伤,“你觉得我现在是在和你闹脾气?”
他皱眉。
“我从来没想过和你闹脾气,以往的那些,或许对你来说,是男女游戏里的小打小闹,增添情,趣,但我不是。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你伤过我的每一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抬起头,直直的注视着他的眼睛,第一次看到那双平静的眼睛里,出现了几分慌乱。
我心底生出几分报复的快,感,“你不知道吧?我是天蝎座,我最记仇了。”
我知道在这种时候,提起星座这种不靠谱的事儿不太好,但我想让他知道,他曾经的那些诛心之言,我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敢忘,不能忘。
果然,他骤然变了脸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我:“赵思君,你有心吗?”
“我有没有心,沈总不知道吗?这颗心,早就被你伤的千疮百孔了!”
“我伤你?”他攥住我的肩膀,“我何时伤你了?”
我顿了顿,心中疼痛蔓延开来,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沈总贵人事忙,记性不好,忘记我左手是怎么残废的了,忘记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了,还有那许多的事,需要我一一提醒你吗?”
宋蔷伤了我的手就算了,毕竟那是左手,也只有小指和无名指不能使用。
我早就习惯了。
可提起那个孩子,我仍然觉得心痛,再强迫自己平静,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哽咽:“沈暮云,你说我没有心,可你呢?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该焐热了吧?”
“卿卿……”
“别喊我!我觉得恶心。”我伸手推开他,快步往门口走了几步。
但那大门紧闭,从内根本推不开,我推了几次,就放弃了,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回头看着他,“你每次喊我卿卿,每次在床上用那副深情的样子看我的时候,都让我觉得恶心,恶心的想吐出来!”
我说完,胃里居然真的一阵翻涌,我弯腰就在旁边干呕起来。
吐了半天,却也只吐出来几口胃液。
我不在乎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向沈暮云,“沈总,这场戏我陪你演完了,也请你不要忘了和我的承诺,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恶心归恶心,既然帮他演了这场戏,我就得拿到我该拿的报酬。
说完,我转身,踹了一脚门。
门外的人立刻将门打开,愕然的看着我和沈暮云,我没理会这群沈家人,匆匆的向沈父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沈家。
出了沈家,本以为我无处可去,因为这里是郊区,连打车都不好打车。
没想到,出去后,居然看到美珍开着车,站在车边等着我。
我愣了一下,便看到她上前来,还拿着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太太,就算是去参加葬礼,也不该穿的这样单薄的,去车里暖和一会儿吧?我送您回家。”
家。
曾几何时,湖山半景也成了我的家。
我默默地上了车,由美珍开车,送我回了家。
回到家里,我就发起了高烧,美珍请了家庭医生过来,给我输液,也不知道输的什么液体,一输就是七八个小时,被困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我只好靠坐在床上,用电脑处理文件。
店长告诉我,网络上的流言现在已经平息的七七八八了,没人再议论抄袭的事儿。
但我‘抄袭’的罪名,却也始终没有平,反。
要是放在以前,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开个记者发布会,告诉所有人,我没有抄袭。
可现在,我实在没有精力了,不止是没有精力去平凡,就连七月本草,我都没有心情再做下去了。
如果不是强撑着这一股气,我都想让七月本草关门歇业。
挂断店长的电话,迎来美珍关切的目光,“太太,您的生意还顺利吗?”
“还好,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呢?没人会一直走上坡路,我这一路走来,太顺利了,现在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所以要给我制造波折。
要我和沈暮云以彼此最厌恶憎恨的模样相对。
但我又想,我这样做,他大概就不会把我当做宋清清的替身了,因为他心中的宋姐姐,永远是那个穿着旗袍温温柔柔的少女,而不是我这样,为了目的不折手段。
在他心里,我就是个不折手段的人。
什么都可以交易,什么都可以出卖。
我当初去五洲大酒店找他时,不也曾动过那样的念头吗?他不会看不出来。
但他放过了我,因为这一张脸,因为他心中对宋清清的怜惜。
可是,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不要这怜惜。
我高烧不退,一直烧了三天三夜,体温才慢慢的降下去,总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睡醒,就被朦朦胧胧的鞭炮声吵醒。
我挣扎着从困意中醒来,叫来美珍。
“大清早的,哪里在放鞭炮?我还没睡醒呢。”我有些抱怨。
“太太。”美珍笑着看向我,“今天是除夕呢,可能是附近的人家在放鞭炮吧,刚好您今天病也好了,新的一年,一定会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
“除夕啊……”我有些恍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果然是除夕。
我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的躺着,竟然没有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起床洗漱,换了衣服,美珍看到我在化妆,问我是不是要出门。
“嗯,我去店里看看。”
“我送您去。”
“好。”
我应了一声,却从镜子里,看到似玉站在门边,她静静地注视着我,什么话都没说。
只看了我几秒,就转身离去了。
美珍自然也是看到了的,愣了一下,小声问我:“太太,我……”
我抬了抬手。
“你做的没错,你本来就是湖山半景的佣人,而似玉不一样,她是我们的客人,迟早是要回去的。”
我不知道似玉有没有走远,如果她没走远,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最初,我才知道她是沈暮云的人时,我还心怀感激,觉得沈暮云处处替我着想,连我的后路都帮我想好了。
但现在看到似玉,只觉得她是来监视我的,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在家里放着这么个人,搁在谁身上,谁不膈应?
我想到这里,就越发觉得难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不得那么多,拿出手机,给沈暮云拨了个电话过去。
他很快接了电话,语气冷冷清清的,“什么事?”
这样开门见山,丝毫不见往日缠,绵。
因为他这样的语气,我顿了顿,才道:“似玉是沈家的人,总留在湖山半景也不好。”
我只说了一半,他立刻意会,道:“似玉是照顾长思的,让别人照顾长思,我不放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认真的想脑海里想了一番,最终却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那你把长思交给我,就放心了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我一会儿把长思送回沈家,你亲自照顾吧,既然你不放心别人,就也别放心我,我又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说不定我哪一天想不开,就和沈佳慧一样虐待他了呢。”
说完,我“啪”的一声,将手机扔在床上。
心头仍然一阵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