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然惊慌失措的表现,落在帝无玦眼里,更让他痛心。
“你就这么在乎陆郗年。”他轻轻冷笑了声,道。
秦暮然紧皱着眉头想都不想回道:“我和陆郗年是朋友,他为我为你而受重伤刚出院!而且此事是因我而起!我是否在乎他和你现在这种野蛮卑劣的行为毫无关联!”
她说他野蛮卑劣?
帝无玦双眼瞳孔猛然紧缩。
他以为,自己为秦暮然付出这么多,她应该可以明白他一直以来的良苦用心,她应该在感情上已经长大。
然而,他还没对陆郗年做什么,她就如此紧张失控!
他还记得他们两人在被师宝儿绑架出事之前几天,还因为陆郗年的事情争吵过,直到现在,两人同生共死过,她还要为了维护陆郗年和他争吵?!
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前座战修回头看了秦暮然一眼,硬着头皮轻声道:“他怂恿夫人打胎,也是破坏你们婚姻的一种表现。所以……”
秦暮然只觉得怒火中烧,咬着牙回道:“我不打了还不行?!孩子我不打了!!!”
“而且不管你们信不信,从始至终鼓励我留住孩子的唯有陆郗年一个人!他从来没有怂恿我打胎!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帝无玦却是忍不住轻笑了声:“你觉得我能信?”
陆郗年无时无刻,不想从他身边抢走秦暮然,他不信这世上,有爱得这么无私的男人。
最爱秦暮然的,唯有他。
秦暮然该解释的,已经解释得清清楚楚,帝无玦不信,是他的事情。
她和陆郗年之间从始至终清清白白,即便她在帝轻语订婚宴上,被他们打得差点儿趴下,到现在头皮上还缺着几片头发,她都没有跟陆郗年离开。
帝无玦此刻,却反过来质疑她和陆郗年纠缠不清。
最失望,不过如此。
即便以前再激烈的争吵,也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失望的情绪,甚至觉得哪怕解释一句,都是在白费功夫。她忽然觉得,真的好累。
“是因为,你先用了下作手段,所以你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怀着龌龊心思。”她直勾勾盯着帝无玦,轻声反问道:“是么?”
秦暮然只一句话,让帝无玦浑身气场瞬间愈发阴沉。
“随你便,我会让爷爷和顾爷那儿想办法保释陆郗年出来。”她轻叹了口气,又道。
说罢,扭头望向车窗外方向。
“秦暮然,你明知道是因为我太在乎你!”帝无玦一把捏住她下巴,沉声道。
而且当时陆家绝不可能接受被退婚的秦暮然!他事事为她着想,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才对她耍了心机!
秦暮然被迫和他对视着,眼底却满是无所谓,浅笑着反问道:“有差别吗?偷来的感情,终究不牢靠。”
“而且现在你我关系已经清清楚楚,你是我表叔,我们有血缘关系,即便你不肯签署离婚协议,法律也会逼迫我们离婚。至于其它的,还重要吗?”
帝无玦掐着秦暮然下巴的手,控制不住地愈发用力。
秦暮然痛得厉害,却默默和他僵持对峙着,忍着一声不吭。
在帝无玦心里,无论秦暮然跟他是否有血缘关系,他始终深爱她,不会因为世俗的眼光而对她有所改变。
可她呢?却一直瞒着他,现在,还着急来医院打胎。
恐怕一直以来,她都对陆郗年余情未了吧?
仔细想来,秦暮然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是薄景途的孙女,恐怕那天薄景途绑架她去吃饭时她就已经知道,陆郗年应当也是那时就知道了。
也很正常,毕竟当初秦暮然是他用不正当的手段抢来的,秦暮然和陆郗年分开之后,许久都没肯确认和他的关系,也说过她对陆郗年还有感情这种话。
他知道,一直都是他在强迫,逼着她分手,逼着她发生关系,逼着她怀孕,结婚。
他紧咬着牙关,半晌,低声朝她问:“我今天来找你,只问一句。”
“云影说,在景园的时候,基本都是她在照顾我,你早就离开景园去了顾家。她有没有说谎?”
这是那天云影去仁心堂找秦暮然的时候,秦暮然和云影统一过的口径。
秦暮然甚至让云影告诉战修和盛易他们,不要说漏嘴。
那天在景园,秦暮然也叮嘱过舒姨,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经在帝无玦出现之前安排好了。
她看着帝无玦,忽然之间笑了笑,道:“是啊,云影来了A国以后我就回了顾家,我想有她在就好了。难道不是么?”
帝无玦想要的,不是这个回答。
可在云影说了这件事之后,他一一问过战修,舒姨,还有严闻汝,盛易,他们每个人的说辞,几乎都是一样:云影赶来A国之后,秦暮然就离开了景园。
他不信,所以来亲口问秦暮然。
哪怕所有他信任的人都说秦暮然不在乎他,只要秦暮然说不是,他就相信她!
然而,秦暮然甚至没有委婉,直接告诉他是的,云影没有说谎。
一瞬间,心如死灰的感觉不过如此。
秦暮然却还是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朝他轻声道:“反正都是要离开,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早些断干净的好。你不这样觉得?”
帝无玦静静看着她。
秦暮然以前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抿下嘴,但是今天她没有。
“停车。”他轻声朝司机命令。
司机犹豫了下,没敢照做。
“耳朵聋的?”帝无玦转眸望向司机和战修,轻声问。
司机不敢再违逆帝无玦的意思,迅速将车靠边停下了。
“下去。”帝无玦松开了秦暮然,没有再看她。
“多谢二叔。”秦暮然又朝他笑了笑,回道。
她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打算按照原路返回去医院,她的车还停在医院外面停车场上。
甩上车门的瞬间,她听到帝无玦又沉声道了句:“秦暮然,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宠着她,顺着她的意思。
既然分开是她想要的,那么他照旧会成全,就像以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