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来话长啊,事情要追溯到十年前,那时候你才只有三岁…”
干爹捋了捋胡子,正讲的投入,巧儿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等等!爹,咱能不能换个讲故事的开头,每次问你,你都说我爹我娘不是个普通人,那到底是什么人,你也不和我说,你知道我性子急,我都快被你闷死了!”
“已知如此,何必再问?”
干爹还一口气正言顺,巧儿实在是忍无可忍,搂着银子,跑到前头找客栈去了,还不时回头喊一句,
“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
巧儿看着干爹张大了嘴,像是再说什么,她现在这气头正旺,哪管得了这些,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正要就地入睡的小狗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妈呀!”
巧儿爬起来,不顾疼痛,双手拼命捡着银子,嘴里还骂骂咧咧,
“什么呀,你这小狗,我真是倒霉死了…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爹,爹欺负我,狗,狗绊倒我,我叉叉叉!!!我…”
还没等她说完,忽觉一阵头晕,一抹额头,一片红晕沾满了她的手,
“啊!血…”
说着便晕了过去。
干爹急忙跑过去,扔下箱子,背起巧儿就往最近的客栈跑去,干爹这一进门,把正在喝茶的老板娘吓了大跳,吐了大口水,旁桌的几个酒客见状,拍桌大笑,老板娘立马拿手帕佛嘴,她正要发火,却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老汉,背了个小姑娘,老汉还急得满脸通红,老板娘上前问道,
“这位客官,你背上的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我丫头!”
这老板娘端了半天,单手拖着下巴,另一手横在胸前,嘟哝着,
“这也不像啊,说不定是抢了哪家的小姑娘!”
这老板娘在酒客前失了态,正恼羞成怒,绝不会给干爹留面子,便把后半句提了一个调,又惹的那桌酒客哈哈大笑。
“你想干什么?”
干爹起的手发抖,若不是背着巧儿,他早就动手了。
“你让她叫一声你爹,我就信了。”
老板娘也看这小姑娘晕的厉害,肯定叫不醒,就得意洋洋的站在一边,等时机把他给撵走。
干爹属实不忍叫醒巧儿,可若是不叫,就没了去处,便狠下心,晃了巧儿几下,巧儿睡得正香,被这么一晃,猛的起身,闭着眼,大叫道:
“你个骗子!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
屋里一片寂静,干爹脸上似是被石化了,任凭这老板娘的各种嘲讽,始终是铁着面。
无奈之下,只好离开客栈。
等到巧儿揉了揉眼,看到一旁埋头熟睡的干爹,这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当时巧儿晕倒后,没过多久就醒了,见自己趴在干爹背上,好不舒服,就将计就计,接着装晕,半天不动弹,干爹见巧儿半天没动静,也是十分疑惑:这丫头平日里体质极好,磕点绊点绝不成问题,可这次一直没醒,心里一沉,加快了步伐。
巧儿原本也是想气一气干爹不告诉她实话,故意说他骗子,结果却被那老板娘赶了出来,明知自己有错,却不敢醒,怕醒了又被干爹臭骂一顿,干脆一睡再睡,就这么真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以后,就见到了这番景象。
巧儿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把自己身上的床单盖到干爹身上,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内心充满了愧疚。
干爹极其敏感的知觉告诉他,巧儿醒了,便睁开眼,一回头,看到巧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他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
“怎么样?头还晕吗?”
巧儿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就马虎的回了一句好了没事,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复杂。
“你起这么早,饿吗?我给你带点吃食去?”虽然是个疑问句,字里行间都充满了肯定的气息,巧儿没有拒绝,便一口答应了。
等听到干爹下了楼梯,巧儿便翻到床上,枕头捂着头,浑身不自在,
“完蛋了,完蛋了,爹那么要面子的人,我可闯大祸了!怎么办啊…”
趴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好动的天性,蹦到木桶旁,洗了把脸,拿出她娘留给她的唯一物件——一面只有半块的铜镜,镜里的自己又黄又瘦,不过长得倒是标志,额头的血迹早已被干爹擦净了,只有浅浅的硌痕还留在发鬓里,不撸起刘海是看不到的,
“还好没玷污了我的容颜~”
巧儿又在痴人说梦了。
她把铜镜擦了又擦,用原来的手帕里重新包了起来,叠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揣在怀里保证万无一失后,有溜到窗前,双手撑腮看风景。其实也没什么风景,就是看那些蹲在路边的小贩叫卖,看累了,边又想起了干爹。
这爹说好的去弄些吃食,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巧儿实在忍不住了,整了整头发,揪了揪衣领,顺了桌上的一颗苹果,鸟儿似的“飞”出去了。楼下的酒客和伙计们没等反应过来就跑了,在这片刻之余,巧儿瞄了一眼老板娘,哎?那不是昨晚那个胖子?爹怎么又进来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平时爹可不是甘于屈服的人,被那老板娘如此嘲讽了一般,还能定下心和她讨价还价?难道是那胖子威胁了爹?她还能威胁爹什么呢?巧儿边走边吃边想,突然,一副龌龊的画面蹦出脑海,难道是以身相许?
“噗....”巧儿被自己荒唐至极想法笑喷了,一口把嚼碎的苹果吐了出来,没想到,这一吐,竟惹出了大麻烦,被一富家子弟接了个正着,一览无余。
巧儿看到对面的“苹果脸”,差点没憋住,手里的苹果跟着滚到地上。
那水缸般的公子哥被吐了一脸,自然是气急败坏,伸手指着巧儿,“你这个死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街上的行人被这一声怒吼吸引过来,不过一会儿便围成了一圈人墙,议论纷纷。
“这小姑娘可摊上大事了!”
“害,自求多福吧。”
公子哥见人人惶恐,更是助长了焰火,“好!今天就让你们这群人看看,招惹我朱八宝的下场!”
对面的巧儿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但有怕惹出什么事端,雏鸡啄食般的点头道歉,
“对……对不起,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女吧...”
这公子哥原本就没有原谅她的意思,被她这么一说,是要非原谅不可了?这番话,对他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眼瞅着这一巴掌马上就要落在头上了,巧儿咬了咬牙,不打算反抗了,不就一巴掌吗,不给爹捣乱就行了,可就在这时,旁边的随从大叫一声:“公子,还是我们来吧!”
这随从一叫,乱了公子哥的阵脚,便一转身踹了那随从一脚,大怒道:“我有手有脚,还轮的上你?”
那随从被踢的不知所措,连忙低头谢罪。巧儿见这么一出,立马转身逃:不能光想着不给爹添麻烦,自个儿也得保命啊。可还没等迈出步,就被另一个随从抓住了辫子,
“哎哎哎哎哎,疼啊,放手!”
这一旁的公子哥才被这叫声拉回注意力,“牛犊子,搞得好,回去有你的赏,”接着转过头来对身边的随从说,“回府再收拾你!”
又把目光投向这边,晃到巧儿跟前,巧儿被那牛犊子死死固定住,完全用不上力,那公子哥左手托起她的下巴,端了一会,说:“真是可怜了这小脸,怎么就这么不老实呢,乖乖让爷打一下不就行啦?还得我把你揪回来,哎呦~”接着扬起右手,向下挥去。
巧儿吓得闭了眼,等待罪恶的降临。可这一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只听见一声惨叫,身后的随从也松了手,那公子哥嘴里还嚷嚷着,“您大人有大量,绕了小人吧....”
巧儿半睁开一只眼,眯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双眼瞪大,高兴地跳起来,
“爹!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