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是这么说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蔡瑁垂手落肩,小心翼翼地站在一个老人身后。
老人姓蔡,从血缘的角度上来讲是蔡瑁爸爸的二哥的爸爸,从职务上来讲是荆州船舶集团的董事长,除此之外,他还是一名受人敬仰的九级灵能者,大慈善家、社会活动家和收藏家。
蔡润。
这个名字在荆州的历史上已经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令人难以忘记。
长久地握有权力让蔡润无论听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情绪波动,如一尊石佛。
蔡润的处事手段也如石佛一般,沉重磅礴,压顶天倾。
石佛照理说是不动的,任他千年雨打风吹去,岿然立。
但此时的蔡润明显很困惑,当着孙儿辈的面,他甚至没有多加掩饰。
他想不透。
也许他是真的老了,猜不出现在的皇帝想要做什么。
派一个特派员来到荆州,大摇大摆地传话出来,想要荆州各大家的话事人和刘表这个代理人谈谈。
天心难测啊。
谈什么?
肯定不是谈疫情的事情。
那就是谈各家的事情了。
各家的事情要是保持原状能有什么好谈的?那肯定是要变了,不是在大伙儿身上割一刀就是要割很多刀。
割刀的途径就是谈话,经过友好协商后,大量的利益会被让出,想想就让人心疼。
这可怎么办呢。
若是十年,不,五年前,皇帝哪里会又哪里敢派人来荆州指手画脚呢?往年都是随意捐些钱就能打发走了,但今年完全不同了。
以往天下诸州虽听朝廷号令,但朝廷的意志并不代表皇帝的意志,过往只有太监掌控的秘密警察在贯彻皇帝的意志,朝政和各州事务更像是各大豪族经过民主协商进行的,可如今这天下,皇帝的意志再也没有人敢忽视。
一场黄领巾之乱,将皇权与军权牢牢绑在一起,大量的青壮派军官被提拔,更有孙坚这样杀人如屠狗的刽子手出任一方大员,就算是朝廷命官只要不是帝党全都人心惶惶,遑论他们这些商人。
蔡家在朝中有着靠山,年轻子弟也都在州郡任职,远远不仅是富宦之家,还是荆州当地有数的望族,雇佣数十万正式员工,辐射数千万人的生活,影响力广泛深远。
就是这样的蔡家,这样的蔡家当主蔡润,面对天子来使之时,也只能诚惶诚恐,难测天心。
蔡润沉吟了许久。
蔡瑁到底是个胆子大的,又大着胆子问道:“家主,您怎么看?”
“没有看法,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蔡瑁惊诧难言,要什么就给什么?这还是堂堂的荆州蔡家吗!家主莫非是老了?
蔡润瞥了一眼蔡瑁,似乎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
“你以为我老了吧?失去了年轻时候的骄傲吧?”
“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听闻,家主年轻时面对荆州刺史的不合理政策,挺身而出,联合荆州各界人士加以反对,将朗朗天日还于荆州。”
“你以为我是在做什么?”
蔡润恢复到了石佛的状态,古井无波。
“陛下就是天日,天日要来照耀荆州,你还想要阻拦不成?”
“可若是本已风调雨顺,炽烈的天日反而会带来大旱。”
“是这样没错,然后万民就会祈雨,祈求天日更和煦一些。”
“那要是天日不肯和煦呢?”
“不会到那一步的。”
蔡润轻轻地笑了起来:“荆州人只会在我们的带领下祈雨,怎么祈,何时祈,都是我们说了算。”
蔡瑁点头称是,他这才意识到当年蔡润当年是如何挺身而出的。
说到底,只要给了谈话的机会,那就是有的谈,怎么谈和谈到哪一步,最终又谈出个什么结果,都是要谈出来的。
民意代表和其他的一些手段,不一定要施展,一切都要看谈的情况来决定。
就在蔡润决定与刘表见面,商谈皇帝想要谈的事情的时候,荆州各大家的家主都做出了同样的决断。
船舶、餐饮、家电、运输、金融、地产,各行各业响当当的家族当主都接下了刘表的邀请。
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在进行,金钱被大把地撒出,探子们悄悄收集刘表的相关情报,无数的通讯被拨出,各大家之间的碰头会也已经秘密进行。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与刘表会面的那一天,为此他们要做好十足的准备。
反观刘表这边,就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主要是打着调研的名义在游山玩水,襄阳各个名胜他都转了一圈,有名的饭店也吃了一遭,看上去完全就是在游手好闲,也看上去非常贪图物质享受。
所以其实各家都准备了一些小小的心意,倒不是直接给钱,而是字画古玩,订制载具和风景豪宅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