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文秀后,李飞踏上了出村的路,李飞背着书包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他的眼睛越来越疼,眼前的雾气也越来越重,好不容易出了东边村儿,天已经黑透了,李飞一手捂着发疼的眼睛,一手伸进书包里去掏手电筒,李飞拿出手电筒按了一下开关,没反应,又连续按了几下后,想起手电筒可能是没电池了,李飞不禁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刚才路过村口小店应该去买几节电池的,这下好了,真成了睁眼的瞎子了!”说完李飞的眼睛更加剧烈的疼痛了起来,李飞有些支持不住,蹲下来揉着眼睛,都快把眼珠子给揉出来了,眼睛的疼痛却依旧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加重了!
这时有人打着手电照了过来,李飞感觉到头顶有光照着自己,忍着剧痛抬头眯着眼看,发现来人是从前和爷爷一同帮人家办白事的幌子叔叔,李飞也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从他记事起,这个幌子叔叔就跟在爷爷后面学徒,后来听说他去了城里给有钱的大官算风水去了,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了,李飞之所以认出他是幌子叔叔,是看见他少了一只耳朵,小时候听人说他好赌,还不起赌债后被债主割了一只耳朵,所以李飞对这个幌子叔叔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除了做白事,爷爷也很少跟他来往,如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村子里呢?幌子叔叔看李飞抬头后辨认了一下,试探的问:“你是李老头的孙子?”李飞点了点头,他走的时候李飞还小,难怪认不出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幌子叔叔叹了口气:“哎,你爷爷走了挺可惜的,这样吧,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我的一身本事是你爷爷教的,我不会亏待你的!”说完拍了拍李飞的肩膀,李飞被幌子叔叔说的莫名其妙的,好像他一早就知道爷爷会死似的,转念一想,他们都是算命先生,肯定是算出来的。李飞也没再多想,眼睛依旧很疼,但他还是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站了起来,借着幌子叔叔手电筒里出来的微弱光亮,李飞迷糊的看清了幌子叔叔的样子,一身黑大褂将他与黑夜融为一体,浑身精瘦,但脸上的皮肤不错,看起来应该是经常吃香的喝辣的,幌子叔叔见李飞打量他也不生气,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线,乐呵呵的笑着,看样子也不像坏人,李飞这才放松了警惕。一阵风吹过,李飞紧了紧大衣,把自己往大衣里裹了裹,跺了跺脚后又把双手握成空心拳头放在嘴边呵着热气然后又搓了搓手,觉得暖和了点后,李飞才开口:“幌子叔叔,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又揉了揉眼睛。幌子叔叔,拿着手电筒对着远处晃了晃,光线停在不远处一辆小轿车边,指了指车对李飞说:“有人请我过来办白事,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回头再细说!”李飞顺着手电筒的光看过去,那不是文杰的车嘛,难道他是要去村长家?见李飞愣神,幌子叔叔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道:“咋滴?认识?”李飞点了点头,然后幌子叔叔一把拉过李飞边推边走边说:“那敢情好,一起去吧!”说完冲着等在车里的文杰挥了挥手,走近后一把拉开车门,把李飞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挤了进去,李飞屁股坐在车座上后,一种奇妙的感觉传遍全身,真软啊!原来坐在轿车里是这种感觉,李飞正沉浸在汽车座椅带给他的舒适感中,文杰不合时宜的开口了:“呦,我说你咋还没走呢,原来是徒步旅行啊!咋滴,破三轮车都没得骑啦!”
文杰刚说完,幌子叔叔开口了:“小伙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嘴下留点德,日后不定谁求谁呢!”说完不再说话,文杰也不敢得罪这个风水先生,怕回去父亲会骂他办事不利,只得闭上了嘴把着方向盘,一个油门踩了出去,李飞见幌子叔叔都帮他说话了,也没再搭理文杰,不到五分钟,他们便到了村长家门口,李飞摸了摸车座椅,感叹真是快,他走了快一个小时的路,这车几分钟就到了。幌子叔叔看到了李飞的动作,笑着对他说:“这些都不算啥”还准备说话时,村长已经到了车门外,村长满脸堆笑,亲自把幌子叔叔请了出来,为他开门,还用手支在幌子叔叔的头顶,生怕他撞着脑袋,那殷勤的样子跟刚才对他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李飞突然觉得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他一定要学本事赚钱,赚很多的钱,这样才能得到别人的尊敬。
幌子叔叔下车后,李飞也从另一边下了车,刚下车便又看见村长的头上绿火也快灭了,便走到幌子叔叔身边,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叔,这个村长怕是也快死了,浑身都是死气,头上的火都快灭了”幌子叔叔听完李飞的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飞说道:“你能看见他浑身的死气?还能看到他头上的火快灭了?”李飞不明白幌子叔叔为何这么问,但还是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幌子叔叔掐着手指算了一算,思索了一下,对李飞说:“等这事结束了,我好好帮你看看!”说完不等李飞回答,便让村里的人都回家,留几个身强力壮八字硬的留下帮忙。
幌子叔叔刚发号完指令,村长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倒地不起了,村民们都吓了一跳,四散跑开,回到家把里里外外的门都栓了起来,唯恐沾染了晦气,留下帮忙的几个壮汉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村长的死状跟他母亲的死状一模一样,都是闭不上眼合不上嘴,不过幌子叔叔在这里,李飞倒没那么害怕了,只见幌子叔叔让几个壮汉把村长也搬到屋子里,和他母亲一头一尾错开摆放,幌子叔叔见他母亲的处理方法后,看了一眼李飞:“这是你做的吧?”李飞点了点头。
文秀见李飞也来了,走到李飞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语:“你怎么又回来了?”看得出文秀也很害怕,看见李飞后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李飞安慰了她一下:“这个风水先生是我爷爷的徒弟,路上遇到的,就带我一起过来了”李飞说完看了眼文秀长着冻疮的手抓在他的衣摆处,他真想拉过文秀的手说,别怕,有我在!可是,现在的他一贫如洗,拿什么给她许诺!幌子叔叔处理完村长母亲和村长的尸体后,让来帮忙的壮汉把尸体都放进了棺材然后对村长媳妇儿说:“你家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村长媳妇儿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文秀见母亲吓得直发抖,便把母亲护在身后上前回话:“我也不知道,父亲是村长,平日里,乡里乡亲的难免有矛盾,只是说得罪应该不至于”文秀仔细回忆着,可她平日里都去外面上学,过年才回家一趟,家里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一无所知。
果然,幌子叔叔开口了:“小丫头,你应该不常住在村里,有没有矛盾的事你应该不会知道,还是让你母亲来说吧!”幌子叔叔刚说完,文秀妈就跪倒在地上开始胡言乱语:“我就知道会这样,我说了你们不听,你们就不听……”听着文秀妈的话后,李飞也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隐情,但文秀妈现在成了这样,看样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幌子叔叔拉过李飞问低声的问:“你的眼睛还疼吗?”李飞这才发现,眼睛不疼了,而且一点感觉也没有,眼前的雾气也没有了,甚至更加清明了!幌子叔叔见李飞开心的样子,又说:“你爷爷下葬的时候你是不是看他睁开眼睛了?然后你的眼睛就开始疼痛,有时还看不清东西?”李飞不可思议的看向幌子叔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幌子叔叔不回答他,又说:“你爷爷对你真的是没的说,把毕生的本事都给你了!你可要争气啊!”说完又拍了拍李飞的肩膀。
李飞被说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爷爷也就留了一些钱几本书给自己,哪有什么本事啊?想不清楚李飞也不再去深究,毕竟现在查出村长的死因比较重要,因为幌子叔叔说,这个人很恶毒,他是想要村长家绝户,下一个死的就是文杰,文秀听完幌子叔叔的话当时就跪下了,求幌子叔叔一定要救救她弟弟。虽然李飞也不喜欢文杰,但毕竟是文秀的弟弟,而且他也想看看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会这么恶毒!一夜很快过去,天亮的时候,幌子叔叔让文秀守着棺材,谁也别让靠近,然后让李飞带着文杰一起去了坟地,说起坟地其实就是自己家的田,他们这里没有山,人死后都是葬在自家的田里,文杰带着他们很快就到了自家的田里,因为听了幌子叔叔的预言,文杰也害怕的不行,说话都有点舌头打结说不利索,离子不禁觉得好笑,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人现在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恐惧的力量这是超乎你的想象!
幌子叔叔到了地代后站住不动,对李飞说:“用你的眼睛看看这里的气息有什么不同?”李飞不明白幌子叔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试着去看了一下,只见李飞的眼中出现了一片雾气,白茫茫的一片,但是在一块角落里却出现了一块红色的地方,李飞把看到的告诉了幌子叔叔,幌子叔叔忙问:“那块红色的地方在哪?”李飞用手指了指红色地方出现的方向,幌子叔叔拿出罗盘看了看后说道:“这里的磁场也十分紊乱,看来那快地方底下藏着害人的东西啊!”
幌子叔叔刚说完,李飞就走了过去,试图挖开那块红色的地方,却被幌子叔叔厉声制止了:“别动,这不是你能解决的,小心犯了煞气!”随后回头对文杰说:“这本不是你家的田地吧?这块田地原来的主人应该就在这个底下!”幌子叔叔指了指那块李飞眼中红色的地。文杰一下子吓得跪倒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这块田而已,并不想杀人的,我知道错了,能不能放过我!”李飞这才知道,原来村长的母亲看中了这块田,觉得风水好,想把村长父亲的坟移到这里安葬,并且让村长去交涉,这家田的主人是村里的老光棍,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就靠这块田种些粮食养活自己,村长却想一分钱不给就把田据为己有,老光棍不同意,争执间被村长打破了头,村长母亲怕他不死去告状,又补了一刀,最后让文杰把死去的老光棍趁着天黑没人知道埋进了田里。
李飞听完怒火中烧,如此草菅人命活该遭报应!但一想到文秀,李飞问幌子叔叔:“您看他还有救不?”文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飞看着也挺烦心的。幌子叔叔想了个办法,让文杰亲手把老光棍从土里挖出来,买个上好的棺材,好好安葬老光棍,并且让文杰认老光棍为父,逢年过节都去虔诚的上柱香烧掉纸钱,这事儿也就算了了。
办完文秀家的事后,幌子叔叔带着李飞去了城里。他们一路上坐了很久的汽车,李飞坐在柔软的座椅上,舒服的睡着了。到了地方后,幌子叔叔推醒了李飞:“醒醒,到了!”李飞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在黑夜里依旧看得清楚的城市,马路上一排排路灯照的黑夜如白昼般耀眼,抬起头是一眼数不到多少层的高楼,马路上各种颜色的小轿车排着队等着红灯,脚踏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一切都像是梦境!李飞看的花了眼,幌子叔叔推了他一下,李飞有些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幌子叔叔笑话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回头带你见识见识!”
说完幌子叔叔带着李飞七拐八绕走进了一个小巷子中,幌子叔叔从裤子口袋里翻出钥匙后,插进锁孔里只听见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啪的一声,随着幌子叔叔打开墙上的电灯开关后,屋子里的一切才出现在李飞眼前,屋子不大,一张不大的木头床占据了屋子的三分之二,靠床有个小圆桌,圆桌底下放着一个凳子,凳子旁边是热水壶,桌子上还散落着几个袋装的方便面袋子,墙上贴着些穿着暴露的美女画像,床上的被子也团成一块,幌子叔叔有些不好意思,走进屋子里不停的收拾,让李飞随便坐。
李飞拿过小板凳坐在床边,幌子叔叔把墙上的画都撕了下来,还对李飞说:“男人嘛,都有些癖好”说完把从墙上撕下来的画又塞在了床板底下,又从床底掏出一张折叠的行军床给李飞:“喏,你就先凑合一晚,明天咱爷俩出去挣点钱住宾馆!”说完开始烧水,又从床底摸了半天摸出两包沾了灰尘的方便面,看了看问李飞:“你是吃辣的还是不辣的?”“不辣的”李飞说道。幌子叔叔笑了笑:“嘿,正好,你吃这包不辣的香菇炖鸡面,我吃这包香辣牛肉面”说完把两包面往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把李飞的那包面递给了李飞,自己拿着另外一包,可能是时间有些长了,包装不太好撕开,他便用牙在包装袋上咬了一个口子,然后打开了面,他拿起平日里吃饭的铁盒把面放了进去又倒好了佐料,然后等待水开。
见李飞不动手,便说:“别小看这方便面,在外国都卖很贵的!”说完还给了李飞一个赶紧吃的眼神。李飞有些尴尬,摸了摸后脑勺:“叔,你没给我碗,我咋泡啊!”幌子叔叔接过李飞的面,撕开后直接把佐料倒进袋子里,说:“一看你就没吃过,一点经验都没有,等着,叔给你泡”这时正好水烧开了,幌子叔叔先是给自己的铁盒里泡上了面,然后直接把热水倒进了李飞的泡面袋子里,捏好袋口,让李飞拿过去,李飞就一直攥着袋口,看幌子叔叔打开盖子开始吃了,自己才拿起桌上另一双筷子,伸进袋子里,方便面的香气让他想起村口德银家藏起来吃的炖鸡,很快李飞就吃完了,连汤都没剩。晚上李飞躺在行军床上,一想到明天开始就要在城市里闯荡,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