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言问道:“香香,我想知道自从刘备来江东,一直到你出嫁,这些日子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你会放弃喜欢的人,嫁给刘备?又为什么你嫁给刘备之后,又会出现在望江别院?说实话,你现在这样,令我很担心!”
孙尚香道:“嫂嫂不必担心,小妹自会为大局着想的!”
我道:“我不是担心什么大局,我是担心你会不开心,委屈了自己!”
孙尚香叹道:“公瑾哥哥他一直只把香香当做妹妹看待,既然我喜欢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接受我,嫁给什么人也就无所谓了。更何况如今嫁给刘备,还可以帮到二哥,避免孙刘之间再起战事,可以给二哥充分的时间壮大江东。”
我道:“可我在望江别院见到的情形,似乎不是这样的!而且那别院的钥匙只有我和你二哥手里有,你们怎么会进得去?”
孙尚香讲述道:“自从嫂嫂与二哥成亲,搬进府中住以后,我就从二哥那里要来了他的那把钥匙。我对二哥说,哥哥嫂嫂平日里都忙,没有闲暇时间去打扫别院,不如将钥匙放在我这里,我闲来无事时可以经常带人去打扫,这样哥哥嫂嫂想回去小住时也可以随时回去,二哥于是就同意了。
后来,每次公瑾哥哥从外地回来,我都会约他到别院指点我练琴或者习剑,公瑾哥哥待我极好,以至于我以为他的心思和我是一样的,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真的很快活。
可是,忽然有一天,我听说刘备过江来娶我了,我跑去问二哥这是怎么回事,二哥让我不要担心,说那只是公瑾哥哥诱刘备来这里的计策。但我依然很生气,公瑾哥哥竟然用我来做美人计的诱饵,这证明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于是,我跑去找公瑾哥哥,向他表明了我的心迹,可是他却说他一直只是把我当妹妹看的。
这也就罢了,但在那之后,他几次设计暗害刘备不成,却又跑来找我,对我说要我配合他除掉刘备,一旦此事成功,无论我要什么,他都可以满足我!自此之后,我便对他彻底死心了!他根本就不懂我,不爱我,他把我对他的情意当做与我谈条件的筹码!
在此之后,母亲又劝我为江东大局着想,我就索性答应嫁给刘备了。然而,成亲之后的第一天,公瑾哥哥却潜入府中,把我捉到了望江别院,再次劝我帮他除掉刘备,他说他舍不得我,只要我帮他杀了刘备,我们可以一辈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个时候,他抱着我,我却在他怀里哭了,我在心底问自己他为什么总是这么聪明,而我却是这么傻?我问自己为什么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利用我?我问自己为什么他不惜让我背上谋害夫君的罪名也要达成他杀人的愿望?痛哭了一场过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对他说,我们从今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香香,你恨他吗?”我问道。
孙尚香摇头,道:“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与其他人无关!”
“我们的小妹真是个坚强的好姑娘!”我将她拥入怀中道。
“嫂嫂,我们相聚的日子不多了,我离开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母亲和哥哥!”孙尚香道。
“放心吧,我会的!”我笑道。
“龙儿!”我唤来守在房间外的惕龙。
“夫人,有何差遣?”惕龙入内问道。
我道:“龙儿,赤壁大战时,我曾将你留在香香身边保护她,你做得很好,使她得以安然返回府中。如今,香香就要嫁去江北了,你武艺高强,可愿意随护左右?”
惕龙道:“只要主公应允,龙儿但凭夫人差遣!”
我道:“我之前向主公提起过此事,他说只要你愿意去,他是没有异议的。”
惕龙抱拳道:“龙儿必将竭尽所能护小姐周全!”
“如此我便放心了!”我点头道。
数月后,刘备最终还是带着孙尚香悄然离开了江东,周瑜闻讯带兵去追,追至江边时却见刘备已登船而去。
刘备离开后,周瑜又生一计,建议孙权以借道荆州夺取西蜀为名奇袭荆州。
我心知周瑜此去凶多吉少,于是对孙权吹枕边风说周瑜最近旧伤复发,身体虚弱,不宜远征,最好是取消这次出兵计划。
然而,孙权对周瑜的“假道伐虢”之计深信不疑,不肯听从我的建议。
于是,我又退让一步,劝孙权换个统兵将领出征。
孙权考虑再三,决定让周瑜留在江东调养身体,以吕蒙替代周瑜领兵。
不料,周瑜得知后大怒,跑上门来质问孙权是听了哪个小人的谗言,陷害忠良,欲夺他的兵权。
孙权无奈,只好答应仍然让周瑜领兵。
我被人家误解成这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剩下了摇头叹气的份儿。
数月后,前线传来周瑜病逝的消息,孙权颇受打击,接连几日闭门不出,谢绝会客。
“仲谋,这是我亲手为你熬的莲子粥,加了糖,很甜的,你还是吃点吧!”我端着碗坐在床边,用小木勺舀了一口,送到靠坐在床上的孙权嘴边。
他摆了摆手,道:“我吃不下!”
“不必全都吃了,尝尝就好!”我道。
“我不想吃!姐姐你就别费心了,先出去吧!让我静静!”孙权道。
“可是,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安心啊?”我劝道。
“我让你出去!听不懂吗?出去!”他终于歇斯底里地叫道。
我退出房间,苦思对策,最后只好差了个侍从去请鲁肃大人。
很快,鲁肃便来到了我约他见面的书房,行礼道:“见过琳夫人,请问夫人有何差遣?”
“听说你能模仿公瑾的笔迹?”我问道。
“这个……”鲁肃犹豫,不敢应答。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又没有恶意,只是主公现在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想让你模仿公瑾的笔迹给主公写封信,安慰安慰他,让他不要太过伤心!”我道,“你不用担心,若是日后主公责怪,我一人承担便是,绝不牵连于你!”
鲁肃道:“琳夫人言重了,若能为主公分忧,子敬万死不辞!”
我道:“你要把我说的话,用周公瑾的口气写出来,模仿得越像越好!”
“诺!”鲁肃取来笔,道,“琳夫人请说!”
我思索了一会儿,道:“你就写:公瑾自知不起,特书此信拜别主公。公瑾去后,主公不必悲伤,也不必忧虑,公瑾已将江东诸项事宜安排妥当。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农业方面,主公可休养生息,轻徭薄赋,建设水利,鼓励开荒,广积良田;用人方面,主公可轮岗试用,不拘一格发现人才,任人唯贤……
至于军事方面嘛,眼下曹操总是在合肥、濡须那一带闹我们,我们不妨先继续执行孙刘联盟的方针稳住刘备,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与曹操过过招,让曹操不敢轻易来犯,把北边能收的地盘都从曹操手中收回来。
而西蜀离我们太远,我们就先不要劳民伤财地绕那个远去夺了,相反我们可以劝刘备去夺,待他把主要兵力由荆州迁向蜀中时,我们就把荆州夺回来,待到那时,我们再联合曹操,把南边该夺的地盘都从刘备手里夺过来。
这年头儿,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主公只要了解这点就行了……
最后,公瑾请主公务必爱惜自己,保重身体,不要因为公瑾的离去过于悲伤。俗话说,江东自古多才俊,公瑾去后,自有后来人为主公开疆辟土,鞠躬尽瘁!万望主公振作!珍重!珍重!再珍重!
公瑾拜上!”
“琳夫人,写好了!”鲁肃将写好的信递给我。
我笑道:“有劳鲁大人了!多谢!”
鲁肃却抱拳向我一拜,道:“子敬该多谢琳夫人才是!夫人大才!刚刚这一席话令子敬听得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有夫人辅佐主公,实乃我江东之幸!”
我道:“鲁大人莫再夸我了,还是赶紧回家好好准备一下吧,等主公清醒了,必将委你重任,你身上的担子可就重了!”
“那子敬先行告辞了!”鲁肃道。
我命人将信交给孙权,谎称是前线送回来的。
孙权听说周瑜有绝笔书信稍给他,立刻打开来看。读完整篇信后,他握着这封信大哭了一场,而后便要我扶他下床去吃东西了。
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