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晏姿势变换,稍坐正后,背顺势靠在椅子上,一副洒然松散之态,双眼慈笑,对宋哲兮,“那你得谢谢人家梁诺。不是她的话,你不定会犟到什么时候呢?”
始终沉默无言的梁诺,意料未及地又遭点名。
可惊又可喜,可惊是神经猛地被梅清晏轻飘拽动;可喜者,是她不主动,梅清晏总是能三言两语把她加入他们的交谈之中,即使沉默也不孤零。
说话时,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
待人出去,梅清晏握着筷子,精实的手臂顿在桌沿,微沉的声音不温不火,“凡事总需要机缘,为时未晚就好。”
宋哲兮知道梅清晏的,在饭桌上从来食不言,遑论训话,于是乖乖吃饭。
梁诺只跟着宋哲兮做,不过她面前有一样甜点,她尝一口后,觉着味道不错,吃得很专心。
“很喜欢这道甜品?”梅清晏突然开口,从话音里能听出笑意,说话对象准准是梁诺。
梁诺意外瞠目,自然嫣红的嘴里包着蛋糕果肉,小腮鼓鼓的,吓呆的双眼青白处青白,幽黑处幽黑,像沁在清水里,整个人宛如只受惊着的美丽小鹿。
梅清晏眼里笑意温慈而深邃,梁诺这回确定是只对自己的,照得她心晃神晃。
春粟苑的甜点做得很好,入口即化。
梁诺总算是不太失态地抿下,如实点头,并认真品评,“有奶香,也有水果的清甜,很好吃。”
宋哲兮眼珠儿在两人身上左右横转,三舅不自来是食不语的么?
那份甜点好吃有余,但是分量不足,一碟只有三个。
梅清晏指派宋哲兮,“小兮你去问问这点心叫什么?让她们再送一份来。”
宋哲兮闻言,立马放下筷子,麻溜离开座位,推门出去。
人处于自己知道要做什么事,但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
宋哲兮离开后,只剩下梅清晏和自己,梁诺的局促无所遁形,比上次在车上还不如。
一个初来乍到的大一新生,特别是像梁诺这样的,从小鲜受长辈关于人情世故的教育,和师长同桌共餐,不能自如也是人之常情。
梅清晏许是想缓解安静过分的氛围,动手盛了一碗浓汤,放在玻璃转盘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动。
那只手干净柔和,那只用来写文章、签决议的手,总不像属于柴米油盐,人间烟火的。
她甚至无法想象,它去碰触肉体凡胎是什么样子,无论是小孩,还是女人。
汤被送到梁诺面前,听梅清晏说,“这里的浓汤做得不错。”
“谢谢梅院长。”梁诺欲说什么,想想又作罢,取过碗,小啜一口汤,真鲜,鲜得她不禁咧嘴。
那鲜活的模样,梅清晏同样面露欣色,提起轻松话题,“马上军训了,半个月之后的学习、生活,有没有规划?比如学习计划、兴趣发展。”
梁诺的经济状况他很了解,但这话问得并不冒犯,金斐除去春饶的助学金,新生成绩优异者一入学还会有一笔不菲的奖学金,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不至于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