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月下旬,清晨。
山海关前,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正准备入关。
他颈戴金环,腰佩玉带,身上披着一件鲜亮的金黄色长袍。如果说他浑身上下的装束还有什么地方和当今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除了他没有戴龙冠之外,可能也就只剩他背后背着的那柄剑鞘了。
那柄剑鞘奇大无比,长约六尺有余,整体呈海蓝色,质地柔软且富有韧性,表面密布着不均匀的白色半点。它的鞘口边缘微微泛着油亮的黑色,像是胶漆,又似铅铁一类,护环为白玉,呈龙形,正中间嵌上了一颗明亮的、毫无半点杂质的黄色宝石。据说,这病剑鞘的质材来历颇深,是由外邦深海处的一种罕见的大型鱼类的皮骨加工而来的。
剑鞘自河而北,燕、赵之间,谓之室。
可即便是这样一柄看似珍贵的剑鞘,竟然就只是那么孤零零地用绳子松松垮垮地绑在背上,没有配剑,以及任何的保护设备。
等到他进了关内,一队(七个人)骑着个头、毛色、马鞍甚至是颈背的窝槽大小都几乎完全一样的红棕色马匹的骑士迎上了他,请他坐进了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他欣然就座。紧接着,四匹马在前面拉车,左、右和后面各有一人一马,护送着他继续前进,两侧的骑士各举一面大旗,左写:七马楼;右书:王大一。
七马楼是江湖中近二十年来规模最大的钱庄,老板王庐大器晚成,在三十八岁时凭借七匹马起家,运用自己超乎常人的经商头脑,和庞大的人脉关系,赢得了黑白两道几乎所有人的信赖与支持,就目前来说,单单是外人所知晓的属于他本人的可流动的钱财,就足以抵得上当今朝廷半年的收入了。
现在车上坐着的,就是王庐的大儿子王大一。
他久居关外,最近突然收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正在往回赶路。
王大一现在非常兴奋,他是父亲唯一的孩子,父亲一死,他必然就会接手七马楼。因此,他此次入关回家,就是来接手王庐的产业的,而那柄剑鞘,正是他日后打算作为领头的象征物。
一路上,他们走得几乎都是人群密集的大路,同时,他们的路线也都是笔直的,很少有弯道。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就直接进入附近最大的酒楼或者客栈住上一夜,等到第二天中午再出发。就这样,虽然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漫长无比,但他们途中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到达了王庐的宅院。
现在,王大一正站在王宅的门口,看着面前高大的围墙与在其上方飘扬的一面面旗帜,一切都是那么亲切,仿佛触手可得。
即时正值京城盛夏之际的午时,又是临近端阳佳节,外面的人流本就不少,再之王宅又靠近集市,四周更是车水马龙。而正好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王宅的内部情况就顿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